翌日，公休。
姜溪起了个大早，去秦牧野的部队取自行车。
临走前，她思来想去，还是把剩下的一只鸭子给秦牧野带了过去。
其一，
秦牧野昨天确实救了自己。否则自己顶着一身烂泥巴回家，也够姜溪吃一壶的。
其二，
秦牧野的衣裳还在自己这儿，应该赶紧还给他才是。
走在路上，鸭子的香气扑鼻，又让姜溪生了其他的心思。她想让秦牧野帮她尝尝鸭子的味道。
他不是自己的亲人，评价应该很观。
下午。
秦牧野回到部队，他刚走进自己小院，就看见小王围在石桌上，和另外两个小战士在吃鸭子。
秦牧野微微皱眉，抽了抽鼻子。
一股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味，顺着门缝冲向了他的脑门儿。
见秦牧野回来，小王没舍得放下鸭头。
他用鸭嘴指着光秃秃的树干，
“秦团长，你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姜溪过来时，我把钥匙给了她。她把自行车推走了。”
“嗯。”
秦牧野左右晃动了一下脖子，准备回屋。
可他刚走到门口，有顿住了脚。秦牧野回头扫了一眼石桌，眉头又皱了皱。
他干净惯了，实在见不得院子里全是鸭骨头渣滓。
“你们吃就吃，下回别带我家来吃行么？”
小王半张着嘴，一脸茫然。
“秦团长，这不是你买的鸭子？放桌上的。”
秦牧嗤笑一声，鄙视他们手里黑乎乎的鸭子。
“你什么时候见我啃过东西？脏乎乎的，又黏又腻。”
忽然，他眉眼一挑，瞬间明白鸭子的事情了。他快步回到屋里。看见军绿色的床单上，整整齐齐叠着一件白衬衣。
这正是昨天姜溪穿的那件。
秦牧野坐在床边，手指在衬衣上轻轻划过，这件衬衣不仅洗过，还熨烫的整整齐齐的。
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挺细心的。
秦牧野多看了衬衣两眼。
傍晚时分。
姜溪骑着自行车回家，车篮子里堆满了从各个供销社集齐的调味料。
其中丁香，树椒，小茴香和白蔻白芷，是她花了好几个小时，跑到江北农村的供销社才好不容易买到的。
刚拐进自家的巷子口，她就看见了秦牧野靠在墙边，漫不经心地的盯着红彤彤的天空，一阵吐云吐雾。
姜溪靠了过去，停下自行车，眼底带着期待。
“秦团长，鸭子你吃了么？”
秦牧野看了过来，眼底冷呼呼的。
“哦……鸭子是你给我的？”
姜溪觉得莫名其妙，今天一早她去找秦牧野。秦牧野并不在家，她只能把鸭子和衬衣都放在了桌子上。
等她准备去军营里找秦牧野要锁车钥匙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小王。
“是啊。不给你的话，我放你家做什么？”
姜溪反问。
秦牧野有些急了，说话急冲冲的，
“那你给我就写上我的名字啊，或者你交给小王，说是给我的不就行了么？”
姜溪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这些事都不是重点，姜溪往前凑了凑，
“这些事儿就别说了，我问你，你觉得鸭子好吃么？”
她眼底涌出期望。
这句话，就像一把钢刀，插在了秦牧野的气管子上了。
他嘴角绷得笔直，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姜溪……你给我鸭子，没有写我的名字。我回家的时候，已经变成一桌子鸭架了。”
……
姜溪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鸭子不管是不是秦牧野吃的，竟然被吃的只剩下鸭架子了，也就说明鸭子非常美味。
既然这样，这事业能干！
她勾起嘴角，嘿嘿笑了起来。心里浮想联翩，已经开始畅享未来了！
“你笑什么？”
秦牧野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给自己的鸭子，因为姜溪的疏忽，竟然被几个小战士当成自己买的鸭子给分了。
自己的气劲儿还没消，她竟然在笑。
倒不是自己小气，舍不得一只鸭子。只是姜溪这么马虎的性格，以后可怎么得了？
秦牧野噎住一口气。
事以密成，姜溪还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打算，她瞬间冷静下来。
姜溪摇了摇头，转移话题，
“对了，那鸭子你一口没吃上？”
秦牧野忍着，脸色变得黢黑。
“你说呢？都剩鸭架子了。我再回去把鸭架子啃干净，也算吃了，行么？”
看着他的模样，姜溪又是一阵大笑，她瞥了一眼车篮子里的调味。
现在，调味料齐全了，做出来的黑鸭应该更好吃。
“这样吧，我再给你做一只。”
姜溪提议。
秦牧野也没有拒绝，他冷嗯了一声，眼底划过一丝异样。
“但是，我有个要求。”
姜溪眯起眼睛，“你要是答应了我，我明天就能让你吃上。”
秦牧野见姜溪拿乔，刚从心底窜出来的小火苗，瞬间被自己活活掐死了。要换做以往，秦牧野只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次，他竟然盯着姜溪，颇有耐心。
“你说。”
“你要细细品尝，告诉我鸭子是否好吃。为什么好吃，还有什么值得改进的地方么。”
姜溪满意的点头，
“就这些了。”
忽然，秦牧野凑了上来，他冷不丁的问了句，
“你要干个体卖鸭子？”
……
趁着天还没黑，姜溪又去了鸭棚。
这次她学聪明了，她站在鸭棚前听了下动静。确定鸭棚里面没别人后，她才轻轻敲了一下门。
“有人么？”
开门的是那个男人。
男人黑面皮，浑身皮肤也是黑乎乎的。
他身材健硕，看上去十分健康。
现在已经入秋了，姜溪穿着长风衣了，他也只穿了一件洗的破洞的生产队白色背心。完全没有怕冷的意思。
男人看了眼姜溪，
“进。”
他显然认出了姜溪，转身回到自己的屋里，把门口留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