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溪眼角一压，犹豫了。
黑鸭的生意算他一份，倒也没什么要紧的。秦牧野毕竟帮过自己大忙，自己也承诺会报答他。
可，如果算上他的话，因为生意的事情免不了要经常见面。
现在自己和他闹到这个地步，再见面简直就是内耗……
“怎么？舍不得？”
秦牧野见她神态异样，冷笑着呛了一句，“既然舍不得你的生意，就别夸海口。什么当牛做马报答你，折现也要报答你。”
……
姜溪身子挺得笔直，
“谁说我舍不得！我答应了。我只是在计算怎么给你算股份，”
对于生意，对于挣钱，秦牧野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他就是军人，天生的职业军人。从儿时起，他的目标就是要超越父亲秦驰。
见姜溪答应的倒是痛快，秦牧野冷然一笑，
“我逗你的，谁想掺和你卖鸭子啊！”
姜溪嘴唇微微抿起，这话虽然很不中听，但她打心底松了一口气。为了避免让秦牧野察觉出来，姜溪比刚才还要不耐烦。
“你闲的发慌是么？没事儿干就去跑操。我可是大忙人，我明天还要出摊。别耽误我挣钱行么？”
秦牧野扫了一眼姜家的铁皮门，门缝里，他又看见了张七仔的身影……他心底莫名的升腾起一股气，憋得要炸开了。
想赶我走？
不能够。
因为离婚的事情，姜溪觉得欠了自己大人情。
她现在这么关注黑鸭生意，那就不妨让她欠自己一个更大的人情好了。
秦牧野没有半点犹豫，
“我给你联系了一个大业务。”
姜溪侧身，原本已经要走了。听见大业务三个字，姜溪眼睛直勾勾的看了过来。
“什么业务？”
她眼睛眯成小狐狸，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要赶人走。
秦牧野抱着手，靠在身后的红砖墙上。
“您这变脸的速度，可比川剧的名角儿还顺溜呢？”
姜溪眨了眨眼睛，一点也不生气。
自己现在首要任务就是挣钱，只要对生意有利，她才不介意被人讥讽。
“我的变脸程度，取决于业务量，你快说啊。”
见秦牧野还在拿乔，姜溪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你不是不想掺和卖鸭子么？只要你给我拉了业务，我就给你提成。这样你不用和我合伙，也能有钱赚。”
姜溪笑眯眯的，用钱诱惑秦牧野。
秦牧野靠着墙，他对姜溪越来越感兴趣了。就在几分钟前，她还在和自己玩扫地出门，甩脸子的游戏。这才多长时间啊，竟然这么变化这么快。
“你就这么喜欢钱？为了钱，连我们已经崩了的事情都忘了？”
秦牧野好奇。
姜溪无所谓的叹了一声，
“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我不会犯傻，和挣钱过不去的。再说了，咱们本来就差距太大，你的想法也没错。”
秦牧野喉头滚烫，刚想冲破咽喉的话被他活生生吞了进去。
“你还记着呢？”
他淡淡的问了句。
“嗯，我这个人记仇，记一辈子。”
姜溪笑笑，她突然间言归正传，整个人异常兴奋起来，“快告诉我，你给我找了个什么大业务？”
秦牧野双手插兜，站的笔直。
昏黄的路灯下，他脸上的线条越发凌厉起来。
“前一个人情还没还呢，你这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这样吧，明天你出完摊后，来我宿舍给我打扫卫生。算你还了第一个人情，我再把第二个人情告诉你。”
姜溪心里泛起嘀咕。
当一次保姆就能还那么大的一个人情？这家伙不会是在框我吧？
谨慎起见，姜溪和秦牧野确认。
“打扫多少次卫生，算是了了上次的人情？”
秦牧野眉头一蹙，讥诮了一句，“姜老板，你不愧是做生意的人了，算的这么清楚……”
见姜溪等着，他故意慢悠悠的来了句。
“看你的表现再决定，明天记得过来，我在宿舍等你。”
路灯的光把秦牧野的影子拉的很长，等姜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脚下已经是他的“头”了。
姜溪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用力碾去。
翌日，卖完鸭子后，姜溪让张七仔先把三轮车送回家里去。她自己打算坐公共汽车去找秦牧野。
“你去哪啊？我送你呗。”
张七仔拍了一下三轮车。
“不用。”
姜溪莫名的撒谎，
“我去谈个生意，你先回去把三轮车收拾一下。我晚点回来再一起收拾鸭子。”
张七仔觉得姜溪很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他搔了一下眉头，
“你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姜溪一听气急败坏起来，
“我瞒着你什么啊？你赶紧回去。”
甩下这句话，姜溪就像做贼心虚似的，一溜烟奔向公共汽车站。
她找个树躲了起来，见张七仔愣了一会儿后蹬车离开，她才松了一口气。
姜溪感觉自己脸有点烫，她伸手抹了一下额头，
“不会发烧了吧？”
她狠狠摇头。
自己现在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坚决不能出问题。她清了清嗓子，往公共汽车来的方向看去。
赶到军营时，正巧是午饭时间。
姜溪看见身着军装的人，端着饭盒陆陆续续往一个方向赶，一看就是去吃饭的。她顿时也觉得饿了。
她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鸭蛋，剥了一个边走边吃。
等她走到秦牧野的宿舍时，鸭蛋也吃的差不多了。她正准备吃了鸭蛋敲门，门忽然自己开了。
姜溪看去，门里站着一个穿着军装的女孩。
女孩杏眼圆睁，一脸意外。
“你找谁啊？”
姜溪把剩下的鸭蛋塞进嘴里，嚼了两口退远了一些。她看了一眼门牌号，没错啊，秦牧野的家门口就挂着3号的牌子。
“我找秦牧野。”
女孩盯着她，一脸敌意。
姜溪猜想，她应该是单位里爱慕秦牧野的女兵吧？秦牧野说的确实没错，没结婚，漂亮的女孩多了去了……
就在这时，院里传出了秦牧野的声音，
“你怎么才来啊？”
话音还没落，秦牧野已经走出大门。
他的手很自然的落在姜溪的肩膀上，当他看见姜溪嘴里鼓囊囊的时候，还贴心掏出手帕帮她擦嘴角。
“不是说好了等我吃饭么，你又吃独食！天冷，边走边吃容易胃寒。”
他的声音如怨似嗔，听得姜溪鸡皮疙瘩冒了一身。
“哥，这是谁啊？”
女孩脸色骤变，看着姜溪如同杀父仇人。
“这是我对象啊，姜溪。”
“什么，”
姜溪狠嚼了两口，正要把鸭蛋咽下去，好好反驳一下秦牧野的谎话。可谁知鸭蛋黄能噎死人，扒在自己的嗓子眼里，就像一团干掉的水泥似的！
她又急又气，差点没被鸭蛋噎死。
姜溪狠狠锤着心口，任由秦牧野胡说八道。
几秒钟后，姜溪实在忍不住了，
“水……喝水，”
“坏了！”
秦牧野哎呦了一声，搂住姜溪飞快往里走。
一边走，他嘴上也没闲着，几乎咬着姜溪的耳朵说：“听着，帮我把她弄走，你欠我的两个人情都算你还完了。”
姜溪被噎住的是喉咙，不是脑子。
喝了秦牧野递上来的水后，她缓了过来。
“第二件事儿还没办呢？哪来的人情！”
她瞥看院子里，那姑娘已经气势汹汹的走进门了。
此时，秦牧野眉头拧着，
“我今天指定给你办好，你帮帮我！”
还不等姜溪回答，那姑娘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搪瓷缸子，转身扔进了垃圾桶。
“这是哥哥的杯子，你凭什么用？”
……
姜溪半张着嘴，觉得自己的嘴巴不干净了。她恶狠狠地等着秦牧野，谁料秦牧野竟然白了他一眼，
“我很健康！”
姜溪扶了扶额头，真像当即呕吐出来。
“哥。”
女孩眉头拧成麻花，上前掰开秦牧野搭在姜溪身上的手。
“脏不脏啊？你别把手搭在她身上行么？”
这一下，秦牧野的脸彻底冷了。他扬起手，稳稳的搭在姜溪肩头，他歪了一下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儿面色不虞。
“我说过了，这是我对象。你闹够了没，赶紧京北听见了没？”
“你胡说！”
“你胡说！”
姜溪和乔琳娜异口同声。
秦牧野捏住姜溪的肩膀，微微侧着身子，
“我下午就带你把大业务敲定，我发誓……”
内心挣扎了一秒钟，姜溪妥协了。
她伸手勾住秦牧野的肩，为了呈现更好的效果，她还垫了一下脚。姜溪把头贴在秦牧野肩头，十分生硬的开始秀恩爱。
“我是他对象，你是谁啊？”
姜溪开始执行任务。
女孩眼泪唰的一下涌了出来，狠狠跺了一下脚。
“我是她未婚妻！”
女孩的声音尖利。
看着女孩哭着冲出门的背影，姜溪心口一颤。原来她不是什么单位的追求者，而是他家里给他安排的结婚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