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1日,夜。
盯着手里这张破旧牛皮纸,我不断地在思索,到底是谁将它放在了办公室的抽屉里。
古木侦探事务所仅仅只有我这个老板与一个手下在打理,没有我本人的允许,外人是不可能进的来的。
并且,我对于这张纸条是什么时候被放进来的也不曾察觉,因为在监控里没有发现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进过这间办公室。
仔细察视了一下办公室情况,现场没有也找到一点他人留下的痕迹,无奈之下还是索性先看看这张牛皮纸里有什么吧,也许能勘破一些线索也说不定。
牛皮纸的背面写着我的名字“古木”,很显然这是专门留给我的。
字迹很潦草,能看出来写的人当时心里很急切,又或者是不想被我识出来而故意做的,不过,这字迹我看着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随手又将牛皮纸翻到正面,正中央上画着一幅我根本看不懂的图,这图画的和前面的两个字一样潦乱。
各种线条,横七竖八,纸条右下角写着一个歪着的不规则的十字,之所以说是不规则,是因为十字的那一竖被写的有些倾斜,比较偏向右侧。
而牛皮纸左下角画着一个貌似表情的图案,由三个对勾组成,仿佛一个人闭着眼对我微笑。
这些图案究竟代表什么,它们之间又有什么联系,我盯了半天也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但这毫无疑问算是对我的一种挑衅,是对一名侦探的挑衅。
无论恶作剧也好,存心的也罢,总之这个人成功地把我带进了这个谜题里。
云里雾里的时刻,一阵沁人心脾的铃声响了起来,那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每当我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浮躁内心总能随之平静。
不慌不忙的拿起手机,来电提示显示白小歌。
白小歌与我发小寒东是情侣,我们的关系也还算不错,可是,这两位不是走南游北的背包吗,说起来我们大概有两年没有见过了,怎么会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我带着疑惑按下了接听键,忽然,电话里传来了慌乱甚至有些颤抖的声音,刹那间让我那本该平静的内心顿时变得不安和焦虑。
“古木…”白小歌带着哭腔喊了声我的名字。
“你怎么了?”我有预感,可能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东…东子他…他不见了…”
“不见了?!在哪里不见的?你报警了吗?!”
“八达岭…长城…快点去救他…来不及了…”
“那你冷静一下,我现在就过去”说完也不等回应我便迅速地挂掉了电话。
一个大活人在八达岭这种景区失踪,这种事儿在谁听来都会觉得疑惑万分,我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他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这人的一生能有几个真心好友,更何况寒东还是跟我从小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发小,大学还一起入伍当过兵,那关系说是亲兄弟都不为过,到了这个时候我自然会为他担心。
时不等人,匆忙上网订了一张由上海飞往北京的机票,随便装了些换洗衣物,我背起包就火急火燎的赶往机场。
两个多小时后,我到达了京城,这个点还是凌晨,我没有多做停留,又叫了一辆的士连夜驶向延庆,在车上的这段时间也顺便查阅了景区的资料与地图。
八达岭长城只是数万里关城中的一段,属于明长城,坐落于京城延庆区军都山关沟古道北口,这复杂的地名着实让我头大。
仔细看了下,八达岭长城还是一个隘口,通俗点讲就是一个关卡,居庸之险不在关而在八达岭,说的就是这个地方的历史战略地位,同时八达岭还有玉关天堑的美誉。
不过,我可没什么心思来游玩,长城说白了在我眼里也就是块砖,欣赏不来。
到达延庆景区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下车后我直接被冷风吹得一阵抖瑟,忘了这地方是北方,四月初肯定比上海冷很多。
我从行李里随便拿了件棒球衫套在身上,便也不在顾及那么多,当下掏出手机给白小歌回了个电话。
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电话打过去竟然显示的是空号,这电话是进水了吗,这个时候给我整幺蛾子。
暗骂了几句,甩甩手机又拨打了过去,只是空号的提示音再次响了起来,心中一阵恼火,我将手机举过头顶,踌躇了一分钟没舍得砸下去,无奈的吸了口气又放了回去。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啊,我打开景区地图,顺着指示七拐八拐,不多时就看到了八达岭长城的入口,不过那里已经被围上了警戒线,周围停放着很多警车。
甚至还有几辆绿皮军车,还有不少游在边上熙熙攘攘,连军车都整来了,这人看来是还没有找到,我不由得为寒东捏了把汗。
环视了一圈,一个面孔出现在了我的眼中。没有犹豫,我踱步走到了这一辆戴有“军A”车牌的越野车前。
“北爷爷!”我异常恭敬地对着车里面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称呼道。
他乃是寒东的爷爷寒荣北,这位爷可是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走过文革的老军人,90年代还坐上了某军区参谋长位置。
后来上了年岁自己主动退位让贤,然后在外做起了生意,凭借过硬的军方背景,北老爷子也在商界有了不俗的名气,圈里人基本都叫他北爷。
而自从寒东父母早年因为意外而去世后,北爷就更加珍视这个寒东这根独苗。
“嗯?你是小木?”北爷象征性的问了一句,我连忙点头哈腰的说了句是我。
北爷见我点头好像很是高兴,脸皮都邹成了麻花状,不过那眉宇间的沧桑与疲惫,只要明眼人一看就立马明白,想来这位烁白老人是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北爷本打算寒暄几句,可我心中急切,忍不住直接问了他关于寒东的情况,北爷很通人情,没有在意我的无礼,跟我说了关于寒东在长城景区失踪的事情。
据目击者称,昨天下午,寒东是独自踏上敌楼,然后纵身跳进了城台下方的丛林,随即便没了踪影,景区方面便报了警。
北爷也在第一时间就动用了自己军方关系,调来了近一百的士兵协助搜寻。
说来也怪,敌楼台高怎么也得有八九米的样子,也就是两三层楼的高度,这一般人跳下去不残也得伤啊,而且下面还是很陡峭的山坡,但寒东不仅跳了下去,而且上百人的搜救队伍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的人影。
然而,北老爷子接下来的话,顿时让我汗毛直立。
他说自从白小歌在迈阿密跳海自尽后,北爷就生怕寒东做出什么傻事,于是就派了两个保镖悄悄地盯着他,而寒东跳下城台时,两位保镖经过短暂的搜寻无果后才通报给了他。
真是人生何处不安生啊,当我自北爷口中听到白歌自杀的消息时,寒冷已浸透了身心内外,整个人楞在了一边。
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确实是白小歌给我打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也确实是她的无疑,这一点我能肯定。
只是回拨空号与白小歌已故的消息,瞬间让人觉得我是不是撞鬼了,还是说寒东与白小歌人鬼情未了,白小歌在天有灵,然后给我打了个从阴间来的电话?
胡乱摇了摇头,这件事不能再去想了,我决定抛在一边,总之现在找到寒东才是最要紧的事情,而且我有种很不妙的预感,寒东极有可能遭遇险境。
北爷见我神色有些不对劲,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赶紧敛神打了个哈哈搪塞了过去。
“北爷,让我进去吧,我是侦探您知道的”我面色严肃,口气相当坚定,心里说什么我也要进去找到寒东,而且这帮人肯定没我这个侦探在找人方面更懂行。
其实我想的是这兄弟忒不仗义了,这么长时间没见,经历什么事情,有什么话也不知道跟我说,一个人藏着掖着,现在还玩起了失踪,生见人,死见尸,让我见到他我非要扒他皮不可。
想着这天下跟我一般重情义的人怕是也不多了,忍不住默默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或许是被感染到了,北爷的眼角隐约有点泪迹,但是在不久的后来我才发现是我想多了,这北爷根本难以揣量,当然这是后话。
一开始北爷并不赞成我参与搜救,但无奈我真性情下的软磨硬泡,也可能是因为我大学当过两年兵的原因,他最终同意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派了一名身边的保镖跟着我一起行动,还给我们拿了两套专业装备。
得到许可后,我立马冲着北爷挥了挥手,紧接着将行李寄存到附近的旅店,巴马给警方那边打了声招呼,带上装备便领着我一起踏进了八达岭长城。
对了,巴马就是北爷的那位保镖,是藏族人,长的人高马大,比我一米八的体型都高半个头,那胳膊肘都快赶上我大腿粗了。
八达岭不愧是九塞之一,当我站在城口南一楼上的时候也不禁惊叹长城之伟峻,任谁都难想象古人是如何在这样地势陡峭,峰峦叠翠的险要之处建起这延绵万里的古长城的。
俯瞰就仿佛是一条龙脉,链接着各个山巅,周围还有积雪平添冷漠,这背后不知道有多少苦力流下血汗,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伏尸于此。
此外,八达岭长城共有43座敌楼,其中大部分都有损坏,而巴马说寒东跳下去的地方是南四楼,南四楼有上下两层,下层能住人,上层则有普通窗户般的垛口还有射洞。
由于八达岭长城台阶极为陡长,为了节省时间,我和巴马直接乘坐缆车到达了最近的承台,然后向南四楼前进。
临近午时,我们终于到达了南四楼,这边只有两个站岗的警察,北爷之前已经打过招呼,所以他们对我和巴马只提醒了几句安全问题,然后给了我们两个对讲机。
说是下边电话信号不好,随即又掏出一个GPS递给了我,想着玩意儿应该有用我就装到了自己包里,接着我准备和巴马上敌楼看看。
城墙边上挂着很多挂钩,连接着绳索,通往城墙下边,在之前已经有上百人下去开展了搜寻行动,只是现在还没有音讯。
我很快上了敌楼,巴马跟在我身后,说来这巴马也真有保镖的样子,一路走来,除了带路与我问的话之外,他基本一个字都没说过,这让我有些无聊。
站在南四楼的垛口前往下看,这里正是寒东跳下去的方位,我不禁佩服寒东的勇气,这里距离城墙底线十米左右,正常人是绝对不会这样空手跳下去的。
只是寒东不仅跳了下去还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真是奇了怪了。
不论寒东为何会跳下去,我设身处地站在这个高度环视着下方的地境,尝试着以一个普通人的心理去想象和模拟,这是侦探最基本也是最常用的探寻事件原理的方法。
如果是正常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从这里跳下去?自杀除外,还有可能就是一个人看到了他最想得到或者是他苦苦追寻的东西。
又或者被催眠,被强迫等等的情况下,这个人才会从这样的高度跳下去,但是寒东的失踪又该怎么解释呢?这依旧是个谜题。
等等!那是什么东西?我能清楚的看到,在阳光的照耀下,敌楼墙脚下方的积雪里,有个物体灼射出强烈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