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一辆无牌本田CRV。
“上帝同学，我对你很失望，游戏本该好好继续玩下去，你出格了。”
“不影响的，仅是点小意外而已，你不是也出格了么？我很难想象，炽天使居然会出手救人......”
“两条：一，不与警察直接起冲突是我的底线，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杀害警察，很麻烦的，当然，还有第二点，这不是我杀，按说也无所谓，不过......我很希望看到你气急败坏的样子，呵，想掌控一切？你不会如愿的，看着你狗急跳墙才有意思不是么？”
“可能又要令你失望了，一切尽在掌控，并不着急，我说过，这仅仅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可以看作是副本，然而再精彩的副本也不会影响结局，而且，我设置了多个结局，变数本身就是游戏的一部分。”
“呵，是么？上帝同学，你已经快要暴露了，没机会玩到最后了，放心，如果我有时间，或许会帮你把游戏继续玩一下，让我想想......对，或许可以改进一下，更有趣一些。”
“炽天使，我也快要查到你了，祝好，继续游戏吧。”
此时，一处办公室，没开灯，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映衬着那道背影。
他放下手机，低声骂了一句：“该死，低估了......”
电脑屏幕播放着一段视频，画面中依稀可以看到耿健的左手在微动。
医院。
“炽天使......”吕振华脑海中反复想着这个字眼。
他不禁想到了桑郎峰被害案的情景——那娴熟到令人发指的刀法在尸体上留下的六翼天使痕迹......
是同一个炽天使么？
与所谓的“上帝”又是什么关系？矛盾？敌对？还是间或也有合作？
又或者是因为某种原因起了分歧？
但有一点很明确，今晚如果不是这个“炽天使”及时将那人击毙，导致子弹方向偏斜，雷昀定将被击杀。
这个炽天使为什么要救雷昀？目的？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吕振华想不明白，而更令他不安的是，炽天使还在逃逸，而且“能力”又在他预料之外......
病房里很安静，咖啡的香气冲淡了消毒水的味道，笔尖的沙沙微响点缀着沉寂。
雷昀额头满是冷汗，伤口很痛，让他很难集中精力。
他极力回想着耿健每一个敲击动作细节，力度、速度、停顿......
“就这些......”
许久，他停下笔来，叹了口气。
“差多少？”吕振华接过那纸张，急切问道。
“百分之......九十？差不多，然后......前面的我都记下了，应该不会疏漏或者出错，但最后的时候，枪响了，感觉耿健还没敲完，对，应该是有些关键的信息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估计这百分之十更为关键。”雷昀皱眉摇摇头。
“雷昀，已经很不错了，如果不是你记忆力超强，或许耿健根本没办法给出这些。”秦局安慰说道。
“安心手术吧，我这就安排翻译。”
吕振华走过去拍拍雷昀的肩膀，用力点点头。
凌晨两点十分，手术顺利完成。
吕振华看了一眼陈曦，说：“明天你......休息吧，案子的事交给他们，然后你......雷昀......嗯，麻烦多照顾他......”
“好，不过......”
陈曦点点头，又摇摇头，指了指雷昀，没把后面的话说完。
吕振华皱眉沉默了半晌，呼了口气说：“可以，不过有任何行动都得先请示，凶手已经是鱼死网破的架势。”
他也知道，雷昀不可能安分窝在医院养伤，除非关禁闭。
而且，这时候也需要雷昀，因为他对案情的理解有着不同的角度。
“吕队，那我呢？明天我也来陪床？”庞伟急切问道。
吕振华厌烦地瞪了他一眼：“你？！”
“得，算我没说，明天我照常坐台......上班总行了吧？”
庞伟见吕振华又摆起臭脸，急忙识趣地溜到秦局身后。
“要不......”吕振华看向秦局。
“行，我跟庞伟先回了，待会有什么情况你再给我电话，有什么要求、想法就直说，我来协调。”
秦局看了雷昀一眼，又跟吕振华嘱托了几句，生拉硬拽将庞伟推出病房。
“有点晕......吕队，翻译出来了？”
雷昀醒了过来，摇摇头急切地问道。
吕振华示意他别乱动，有些感慨地说道：“你小子也算命大，差点伤到动脉......”
“翻译出来了，你先缓缓，待会再看。”
陈曦上前把雷昀扶坐起来，关切地问这问那。
“他是谁？炽天使？”雷昀问道。
“你猜到了？应该是。”吕振华点点头，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雷昀皱起眉头，沉吟说：“感觉......对，前面就有些感觉，炽天使可能跟上帝并不是一伙人，当然，他们之间可能会有些合作，但应该是存在分歧，我感觉......炽天使或许对上帝有些鄙视？怎么说呢？我找不到具体的词来形容，就是......有些挑衅的意味？”
“他能力很强，他们已经收队，让他逃脱了。”
吕振华用力握了下拳头。
又聊了几句，他给雷昀递过一张纸来，上面是电码的翻译。
雷昀快速看完，其间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兴奋、沮丧、疑惑、不甘等等表情轮番在他脸上切换。
他放下那张纸，摇摇头叹了口气：“耿健......应该并不熟悉莫尔斯电码。”
“是，但这些线索已经是十分宝贵了，还是要感谢他。”吕振华点点头。
“当然，这与他的罪行是两回事，或许可以看作是他的救赎，如果他不被击杀，可以因此减轻判处。”
他又补了一句。
“是，他需要承担后果，但正如您所说，还是要感谢他。”雷昀唏嘘说道。
吕振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沉默半晌之后，他开口道：“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雷昀指了指墙上的钟表，笑道：“这已经是明天。”
又说了几句，吕振华起身离开，他看了陈曦几眼，欲言又止的样子，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
“陈曦，你......”雷昀忐忑开口。
“在这吧，跟我妈说过了，这个点再折腾回家，还不如在这将就一下。”陈曦笑道。
这是间双人病房，另一张病床空置着。
“你睡吧，我看着就行，还有两瓶水要挂，估计要挂到天亮。”
陈曦坐到床边。
“我......不困，自己能行的，摁铃叫护士就行，你......歇着吧，那张床......”雷昀急忙推脱。
也不知怎的，陈曦坐在他旁边的时候，他会莫名地紧张，他不敢与陈曦那关切的目光对视，仿佛比推进手术室的那刹那还要紧张。
眼皮有些低沉，困了，但他知道今晚又会是失眠。
因为边上的陈曦，也因为案子的事情。
他清晰地记得当他中枪的那一刻，陈曦发疯似的从地上飞扑过来，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子弹袭来的方向......
如果还有一枪呢？
她将死在他怀里。
“冷么？”
陈曦握住了他的手。
“不......不冷，就是......没事，可能是失血......不是，可能是空调开得......”
雷昀慌忙地说着，却没去把手挣脱开，就那么任由陈曦握着。
温暖的感觉沿着手臂蔓延至周身，驱散了疼痛，与驱散了瞌睡。
“你......”陈曦抿起嘴唇。
“你怎么看？”
雷昀抢先说出口。
陈曦摇了摇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知道你肯定会说案子。”
“耿健给出的那些线索......”
雷昀说起那张纸上翻译出的内容。
翻译出的内容并不多，而且大多还是些重复的字句，准确的说多数是些词语。
可以看得出来，耿健并不能熟练使用莫尔斯电码来表达内容，或者是他有意无意地表达错误，导致所表达的内容出现很大偏差。
这一点，雷昀很确信，那不是他记忆疏漏或者错误，直到现在，那怕被麻药刺激过、经历过手术，他依然能清晰记得耿健手指动作的每一个细节，一丝不差。
他的记忆力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
“抑郁症......网络......医生？然后，海豚......海洋？或者是海豚湾？”
“木马，这个词他多次重复，然后这句，推......信息？推送的意思？”
“电话？应该是手机的意思？监控？意思是手机监控？”
“GOD，又是多次重复，缴费？什么意思？”
雷昀皱眉说着。
总结来说，翻译出来的有效文字一共就这些词语：抑郁症，网络，医生，海豚海洋或者海豚湾，木马，信息推送或者传递，手机/电话，监控，GOD，缴费。
缴费这个字眼，耿健也是重复多次，雷昀回想当时的画面，感觉他应该是在“斟酌”用词，焦急而又不可奈何的样子。
“我们尝试把这些词语连起来分析，看看能不能组成一段话。”陈曦点点头。
此时，刑侦队办公室，吕振华胳膊支在办公桌上，左手揉着太阳穴，右手拿着笔在纸上勾画。
“缴费......”
他在这词的后面打了个问号。
医院，护士刚进来换完药。
“我说还是你说？”雷昀笑道。
陈曦耸肩笑笑：“老规矩，你来说，我做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