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静姝仿佛没听到皇帝语气的不对劲，自顾自道：“可不是巧了，说起来，这凝心露的方子还是陛下您找的呢”
“那年咱们跟西凉国打仗，陛下从敌军那里缴获一箱书籍，随手给了老身，老身回去还给您看过呢，里面就有这个方子。”
“后来您还抄录一本带着，陛下可还有印象。”
“老身近来身体不济，找到这个方子研究改进一番，有些东西太难找，只有西凉那边有，我就换成咱们大鄘的药材，就是效果不如原方那般强。”
皇帝也顺着卢静姝的话，想到这件事，那本书还真有，前一段时间他还拿出来看过。
皇帝：“朕想起来了，前几日朕还看过，杨金喜，你去紫宸宫取来交给老夫人。看太医院是否用得到。”
卢静姝只当他是真的要把书给自己。
绝对不是让杨公公确定真伪，继续露出和善的笑容。
皇帝伸手虚扶一下皇后：“皇后别跪着了，起来吧”
皇后顺着起身，眼神不自觉往卢静姝这边看，卢静姝只当没看见，低下头去。
卢静姝的出现，让唐氏自杀的效果减小一半。
海氏到底因今日计划变数太大，有些慌了，在殿中一片寂静中，再次出声，磕头的声音也是很实在。
海氏：“陛下明鉴，全是唐氏她对皇后娘娘心怀怨怼才做下这等错事，求陛下看在舒妃娘娘和小皇子的份上，宽恕我们吧”
皇帝似乎是刚看到地下跪了一群人一般，开口：“都别跪着了，起来吧”
卢静姝垂眸，睫毛微颤，看来舒妃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低啊。
卢静姝以退为进：“陛下，老身是否要先回避一下。”
皇帝：“老夫人不必如此，此事本就与皇后和太子相关，您是长辈，在场也没什么不妥。”
卢静姝起身：“谢陛下”
她素来不按常理出牌，正常情况下，她应该安静听着。
但是，她偏不！
皇帝让她留下，自然就默认她可以参与。
比起被动参与，卢静姝选择主动加入。
卢静姝直接看向海氏：“这位，夫人？老身刚听你说，此女对皇后心怀怨怼？她是何人，为何对皇后心怀怨怼？”
海氏震惊，看向皇帝，连其他人也都悄悄看过来。
卢静姝大大方方任由大家看，咋地，有疑问还不让问了？
她就问！
殿内安静下来，卢静姝毫不在意，继续用求知的眼睛看向海氏。
皇帝显然也被卢静姝的不按套路出牌震惊到，但是，他不表现出来，只是沉默看着海氏。
海氏沉默一会，才艰难开口，把唐氏说的话复述出来。
卢静姝听完就笑了，殿内充满她欢快的笑声。
她也不管别人觉不觉得好笑，自己想笑就要笑出声。
卢静姝笑够了才停下，说话时还有些喘，这下子连皇帝都看过来。
卢静姝：“不愧是我的女儿，厉害！有我当年的风范，你娘我当年，及笄之后边关那些小将都想求娶，后来你父亲挨个把他们打趴下，才被你外公认可。”
“他们当时打架之时，断胳膊断腿是常有的事，还有一个小秀才，至今未娶，前些日子听闻你父亲去世还给我写信来着。”
“这个……唐少爷，不行啊，是咋死的？相思成疾？我记得你身边一直跟着的是你父亲的亲卫，个个身手了的，也用不上一个弱……一个普通男子救助吧”
“他自己死了就算了，怎么还能拖累心上人呢？这能力也不太行啊，家人都搞不定，就算先皇不赐婚，你也不可能嫁给这种废……男子”
卢静姝差点咬掉舌头，才把“废物”二字咽回去，但看在场之人的样子，想必都知道她改口的是哪两个字了。
皇帝：“哦，那老夫人原本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婿？”
这估计也是千古第一遭了，皇帝跟自己的岳母探讨，如果皇后不嫁给他会嫁给谁。
卢静姝才不怕呢，你敢问我就敢答：“这事自从萱儿八岁，老荣就开始想，每次想起来就要掉眼泪”
“先是想找一个手下的武将，然后担心人家五大三粗，不体贴；接着想找个文臣家的次子，又担心人家手不能提，保护不了自己女儿。
“边关那些将领家的孩子，被他查了一遍，每一个满意的，每次回京都要去那些文官家里溜达溜达，遛完回来更不满意，简直了。要不是他如此纠结，根本等不到先帝赐婚。”
皇帝：“哈哈哈，难朕还得谢谢父皇了。”
卢静姝：“哎，陛下是明君，萱儿嫁给你，是她的幸事。”
这句话是真心的，都疑似戴绿帽子了，还如此淡定，也没有怪罪的意思，这皇帝能处，就算自己不来，唐氏的谋划也未必能成。
但是，她就是来把水搅浑的。
来都来了，必须搞个大的。
皇帝再次哈哈哈笑出声：“不知老国公对朕这个女婿是否满意。”
卢静姝：“他当然满意，想起来就嘿嘿笑，跟傻子一样。”
皇帝立刻想到老国公嘿嘿笑的样子，画面感太强。
皇帝：“哈哈哈”
杨金喜站在旁边简直想给卢静姝跪了，老夫人真厉害，才来多久啊，就让皇帝开怀。真厉害。
卢静姝：“对了，这位夫人，您口中的这个唐氏，是哪家的”
海氏简直要疯，皇帝都知道她的姓氏，这个女人偏要这样称呼她。
但皇帝随着这句话看向她，她不得不开口：“老夫人可能不知道，她家是在江南经营珠宝首饰胭脂水粉的，叫玉面妆。”
卢静姝点头：“哦，玉面妆，这名字听着有些熟悉啊。玉面妆，姓唐。”
她低头重复几遍，突然一拍手：“玉面妆，姓唐，我想起来了！”随即皱眉道：“你确定是这家吗？亲哥哥？”
海氏被卢静姝一惊一乍弄得心脏扑通乱跳，下意识回道：“确实是亲哥哥”
卢静姝面色一变，目光凌厉，喝道：“你撒谎”
海氏吓一跳，眼里闪过心虚，口中却义正言辞：“这事是唐氏亲口所说，与我有何关系。”
“那你就是糊涂蛋，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你还一无所知”
卢静姝完全不给她反应时间，继续道：“我自己新开的店，为了这个还特意让人去江南勘察取经，玉面妆在江南十分出名，我派去的人还和他家东家谈过合作。”
“他们东家只有一子，今年才15岁，哪来这么大的女儿，哪来这么大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