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子指节叩在玉匣上的脆响让我后槽牙发酸,石灵犀攥着我衣角的力道几乎要撕开玄色锦缎。
九尾狐毛扫过后颈的瞬间,我瞳仁深处浮起鎏金漩涡——战神灵瞳开至三成,那些翻涌的紫雾顿时化作千万条流动的磷光。
“东南巽位!“我暴喝出声,赤霄剑擦着韩立抛出的龟甲符扎进地脉。
剑锋挑起的不是泥土,而是某种黏稠如沥青的液态灵气,鎏金火焰沿着青铜兽首喷吐的紫火逆流而上,把三十六尊兽首连成燃烧的锁链。
石灵犀突然咬破指尖抹过银簪,飞溅的血珠在卦象中凝成鹤形。
当鹤喙啄向玉匣机括时,幽冥子广袖翻卷带起的阴风里,我分明看到三处灵气凝滞的节点——就像当年在热带雨林用热成像仪锁定毒枭藏身的树屋。
“老银币看这儿!“我故意踉跄着扑向最左侧兽首,袖中暗扣的暴雨梨花针却尽数射向右侧石柱。
幽冥子冷笑抬手的刹那,战神灵瞳猛然提到七成功力,他周天运转的灵气轨迹顿时纤毫毕现——右肩井穴上方三寸,有团墨色淤积如肿瘤。
赤霄剑脱手时裹着银月甩来的三条狐尾,剑锋穿透灵气肿瘤的瞬间,整座祭坛响起琉璃碎裂的脆响。
幽冥子苍白面容首次浮现裂纹,玉匣坠地的轨迹在我瞳孔中分解成七道慢动作弧线。
韩立的龟甲符终于罩住匣子时,石灵犀颈后咒印已烫得能在青砖烙出焦痕。
“小辈......“幽冥子化作黑雾消散前的狞笑粘在耳膜,“天机阁的台阶,可比黄泉路还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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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是张会咬人的绢帛。
银月叼着它甩了三次头才肯松嘴,泛黄的帛面上浮动着星屑般的光点。“这玩意浸泡过八百种毒虫汁液,“她舔着爪子瞪我,“要不是姑奶奶的玄冰真气......“
“但标着灵犀族徽。“我用剑尖挑起绢帛边缘,青铜铃铛纹样与石灵犀锁骨下的胎记完美重叠。
少女正蹲在溪边给韩立包扎手臂,闻言猛然回头,发间银铃撞出清越声响。
天机阁立在云海之上时,我们已在迷雾林走了九天。
九百九十九级玉阶每个转角都刻着卦象,韩立掏出三枚铜钱要起卦,被银月一尾巴扫落山崖:“算命的,等你推演出乾卦变数,姑奶奶尾巴都修炼成捆仙绳了!“
阁门开启时涌出的灵气吹得人睁不开眼,天机子的道袍上绣着活过来的河图洛书。“胡小友。“他拂尘扫过石灵犀发顶时,少女颈后咒印突然沁出血珠,“破军星动之日,你可知要付什么代价?“
我按住嗡鸣的赤霄剑:“够买三斤酱牛肉一坛杏花酒的代价。“
老者大笑震落檐角铜铃,袖中飞出的竹简展开成星光甬道。
当身后阁门轰然闭合,周身重力突然暴涨十倍,石灵犀临别前塞进我掌心的银铃烫得像块火炭。
阵法的恶意藏在温柔里。
最初只是青石板路在脚下流动,接着朱红廊柱开始吞吐霞光。
当我第三次经过同一株垂丝海棠时,战神灵瞳自动运转——花瓣飘落的速度在视网膜上分解成帧,每帧都映着不同的符文残影。
“兑上缺西南......“我以剑代笔在虚空勾画,鎏金瞳力扫过的墙面渗出蓝光。
突然刺来的箭雨在灵瞳视野中变成慢动作,可当我要侧身闪避时,地面猛地凸起青石莲花。
银铃在怀中发出清鸣的刹那,我福至心灵地踏向看似最危险的箭簇中心。
赤霄剑刺入阵眼的瞬间,四周景象如打翻的颜料般晕染——哪有什么回廊庭院,我们始终站在布满抓痕的青铜地面上。
石灵犀的银铃裂开细纹,铃芯滚出半粒朱砂。
当我弯腰去捡时,整座天机阁突然响起晨钟,空气开始弥漫雷劫前的腥甜气息......
(接上文)
空气里的腥甜味让后槽牙发麻,我攥着裂开的银铃刚要后退,脚下青铜地砖突然化作流沙。
石灵犀的惊呼声被雷声碾碎在齿间,坠入黑暗前我最后看到的,是她发间银铃折射的碎光。
坠落时战神灵瞳自动运转到五成,视网膜上炸开的鎏金光晕里,数万道灵力凝成的刀锋正悬在头顶三寸。
我本能地催动赤霄剑诀,剑锋撞上灵刃的瞬间却像扎进棉花——这些玩意根本不是实体!
“操!“我骂出声时左肩已被割开血口,喷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冰晶。
战神灵瞳猛然提到七成,那些漂浮的灵力轨迹顿时清晰如手术台上的神经脉络。
右前方三米处有道螺旋状灵气涡流,我踩着飞来的刀刃翻身扑去,指尖刚触到涡流边缘,整片空间突然剧烈震颤。
无数灵力刀刃突然调转方向,暴雨般向我激射而来。
赤霄剑插在涡流中心发出悲鸣,我整个人被钉在灵气旋涡里动弹不得。
左臂被三柄灵刃贯穿的瞬间,眼前突然闪过在亚马逊执行任务时被食人鱼围攻的画面——那次我撕开鳄鱼尸体引开鱼群才逃出生天。
“给老子吞!“我发狠咬破舌尖,战神灵瞳瞬间提到十成。
鎏金光芒笼罩的视野里,所有灵力刀刃都化作流动的符文。
当第一缕灵气顺着伤口钻入经脉时,我差点把后槽牙咬碎——比被高压电击还要疼上百倍!
丹田里的气旋突然疯狂旋转,那些原本要撕裂我的灵气,此刻却像被黑洞牵引的星尘。
我整个人弓成煮熟的虾米,十指深深抠进青铜地面。
眼前开始闪现走马灯:石灵犀锁骨下的青铜铃铛胎记、银月甩着三条尾巴骂韩立是呆头鹅、幽冥子消散前那抹粘稠如沥青的冷笑......
“别死在这儿啊混蛋!“我嘶吼着挥拳砸向地面,拳峰迸溅的血珠在灵气中凝成诡异符咒。
战神灵瞳突然不受控制地暴涨,鎏金光柱直接洞穿穹顶——那些翻涌的灵气突然变得温顺如绵羊,顺着毛孔钻入四肢百骸。
当最后一丝灵气融入丹田,我瘫在地上像条搁浅的鱼。
战神灵瞳还在不受控地抽搐,视网膜上残留着灵力流动的残影。
正要摸向腰间酒葫芦,前方虚空突然泛起涟漪。
赤霄剑突然发出预警的蜂鸣,我翻身滚开的瞬间,原先躺着的位置被剑光劈出焦痕。
抬头时呼吸一滞——另一个“我“正提着冒牌赤霄剑冷笑,连袖口被银月抓破的毛边都分毫不差。
“幻象?“我擦掉嘴角血沫,“天机阁也搞盗版?“
冒牌货根本不答话,剑锋直取咽喉。
战神灵瞳运转到极致的刹那,我惊觉对方瞳孔同样泛着鎏金光晕——这玩意连金手指都能复制!
两柄赤霄剑相撞爆出火星,我被震得虎口发麻。
更可怕的是对方预判了我所有变招,就像在跟镜子里的自己搏杀。
第七次被剑脊拍中胸口时,我吐着血沫撞上青铜柱,忽然注意到幻影握剑的手腕有个不自然的颤动。
战神灵瞳捕捉到那丝破绽的瞬间,我福至心灵地想起在特种部队学过的镜像战术。
当幻影再次使出“长虹贯日“时,我故意把格挡动作放慢半拍。
剑锋刺入左肩的剧痛中,我右手的赤霄剑突然换到左手,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自下而上斜挑——这招“叶底偷桃“是跟炊事班老王学的野路子。
幻影显然没料到这招,鎏金瞳孔剧烈收缩。
抓住它分神的瞬间,战神灵瞳终于捕捉到其丹田处转瞬即逝的灵气滞涩。
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半空凝成封锁阵,赤霄剑裹挟着尚未消化完的狂暴灵力,精准刺入那处弱点。
幻影炸开的灵气潮把我掀飞十米远,后背撞上青铜柱时听见清晰的骨裂声。
天机子的虚影在灵气漩涡中浮现,老者拂尘扫过我眉心:“破而后立,胡小友可知何为天机?“
我吐掉嘴里的血沫子:“不就是酱牛肉必须配杏花酒?“
虚空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四周景象如退潮般消散。
再睁眼时已站在天机阁正殿,石灵犀扑进怀里的力道差点撞断我肋骨。
她发间银铃叮当作响,我这才发现少女颈后咒印淡得几乎看不见。
“呆子!“银月甩着尾巴抽我小腿,“你丹田气海现在像个小太阳。“
韩立蹲在地上摆弄龟甲,突然抬头推了推眼镜:“胡兄,你身上怎么有幽冥城的气息?“
我心头猛地一跳,正要追问,石灵犀突然攥紧我的手腕。
她指尖冰凉如雪,眼底却燃着我从未见过的火焰:“该来的总会来......“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远处云海翻涌如墨。
银月突然炸毛般弓起背,三条尾巴在暮色中凝成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