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刚过,朱明节令正盛,夏日炎炎,热气腾腾。
第二日中午,蝉鸣枯燥,家燕回巢,人们大多都在午觉。义生诊所里,顾医生正在为一位老太太看病;母亲正教导着临安怎样照顾小荣临。——母亲还未做饭,也不打算做饭了。——等义生忙完了,大家就到饭馆,庆祝一下家庭团聚。
噫!可谓“乐极生悲”,终是“事与愿违”了。
义生为老人刚看完病,正送客间,忽听一女人喊道:“老人家!别拿他的药!”二人回头望看,却见一位蓬松着头发,脸色黑青,眼神十分明厉的四十多岁的女人径直走来。
这位女人其实模样倒也周正,只是性情有些怪异。她年轻时知书达理,是个少有的好人家的女儿,只是现在浑然不像个本分的妇道人家了。她破门而入,紧接着四五位妇女跟随着走了进来——她们皆是未念过书的哀怨妇女。
她们径直走向义生。这女人劈脸对着义生骂道:“我把你个无耻的龟孙王八蛋!我可算找到你了!”又看见墙上贴着标语,呵呵冷笑道:“呦!亏你还在墙上贴什么‘医者仁心’!呵!真不要脸!你这庸医你毁人家庭,败坏人伦,现又在此谋财害命,坑害百姓,还又装什么医德宏厚的大好人,哼!实实你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对!就是个庸医!”“就是个小人!”她们附和地骂着。
义生见这情景,愤然地站起来,握紧拳头,怒目圆睁,直瞪着女人们厉正严词道:“我跟你们有什么仇?这样污蔑我!你们几时见我谋财害命,几时见我坑害别人?!”又瞪着那妇女道:“我和你究竟有什么过节?你又来上门捣乱,无理取闹!真是一毒妇!”“毒妇?”这女人骂道,“你这个没脸没皮的泼皮无赖!别在这儿妖言惑众,说什么是我无理取闹!你自己做过的缺德事你都不记得了是吧!那好,我就把你这些年的罪状都抖搂出来……”
话未说完,看病的老太太忍不住打断道:“不要污蔑好人!我知道顾大夫这些年一直专致于医学,一生救过无数人。他的功绩,我先前就有所耳闻,而就前几天,我在镇上老家休假,得知义生诊所又在咱们德兴镇重开了,就心脏又不太舒服,便着顾医生查看查看。一去方知果然名不虚传,我自从被顾大夫治后,到王现在来复查,已经没什么事了。所以我觉得顾大夫的话所比城里门的医院差,医术又好,药价又实惠。所以顾大夫的人品我绝对信得过,绝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这妇人回应老人道:“老人家,您还是不知实情。他若是好人,我干什么平白无故地找他麻烦?他这是做的表面现象,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暗地里真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呢!”
”我不知道他早些年是不是真的‘仗义行医’,但我知道他就前几年还害死过人……”
“一派胡言!顾医生怎么可能害过人!真是胡说八道,退一万步讲,义生就是害了人,你怎么不去告他,在这闹什么?真是无耻,可恶!”一位老先生从网吧里走出来,听见这话,径直地走进诊所,对她怒斥道。
梅晴也走进诊所,忍不住对这妇人喝斥道:“就是,顾大夫清清白白的,你这泼妇竟敢这样污蔑他!”手里还拿着扫把,要打这妇人,怒道:“看我不打死你!”那几个哀怨农妇这时也动手围护着她们自认的大姐,双方争执起来。张洪也出来,想帮妻子,却被人堵在门外。
原来大家动静太大,引来了一大帮街坊邻居围观,不一会儿,在诊所门口已聚集了乌泱泱一大片人群,人声嘈杂不断。
这时临安与母亲抱着已熟睡的荣临下楼梯来了。原来母女二人刚把小临哄睡着,就听见一阵阵争吵声,恐出了什么事,就想下去看看,又不放心把小临一人扔在楼上,便把他也带下去了。母亲见这样混乱,连忙把孩子抱给临安,让她把小临放到旁边的摇篮里,自己上前制止道:“大家有话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
梅晴和女人们方才停了手。而那女人又指着临安妈道:“吆,你好慈善呀!哼!你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做得缺德事我永远不会忘!”
临安妈被她这么一唬,吓得腿软跌倒在一旁,半天不能动弹。“俊芳!”义生喊道。临安连忙扶起母亲。义生咬牙切齿道:“你这狠心的泼妇,你又要闹之前那出吗?”
妇人冷笑道:“对!我今天就是为这心来的!”又恶狠狠地瞪向俊芳:“那回,我本来饶了你,今天你再自己送上门来了!好!那咱们就再好好算算账。”
这时,围观的众人都指指点点,骂这女人,想把她赶出去。妇人这样被骂,却也不恼火,只笑两声,叫道:“大家别急,大家有所不知!”农妇们也向众人喝道:“别吵了!”众人也就不言语了,只听她怎么解释。
那女人道:“正好这一家人都聚齐了,那我们就当面让乡亲们评评理。”又作哭腔道:“乡亲们,你们谁又是真的知道我几番死了丈夫和幼子。”话音未落,就有人应道:“是啊,她是之前……”女人接着说:“其实就是他们一家所害。”此言一出,大家不禁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就是这个庸医,他害死的!”用手指着义生,厉声骂道:“就是你这庸医,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就是你,害死了我唯一的宝贝儿子!——你毁掉了我和谐美好的家庭!”“不,不……”俊芳哽咽了,全身抽搐。那女人又手指着俊芳骂道:“还有你,更是败坏人伦!”在她耳边悄声骂道:“你敢说你的孩子真是你和他亲生的吗?”俊芳被她骂得两眼发直,再不作声,晕了过去。临安和父亲连忙把俊芳扶起,给她喂水吃药。
“天啊!俊芳姐这么善良,你对她说什么呢?!”梅晴着急说。
“没什么,只是说了些她不愿承认的事实而已。”女人道。梅晴生气地反问:“什么事实?是说的义生害了你的孩子吗?切!真会扯,就算顾大哥害了你家,你为何不去告他呢?”
“几年前的我,是个寡妇啊,我当时都怕见人,都不敢出门啊!我怎么去告他?再后来,他搬走了,我找不到他,也就死心了。现在我另嫁了人,奈何没有了证据也告不了他……”女人悲愤地说。
“这么说,他可真不是东西!”众人中有许多认识她的,知道一些她的底细的——却不知详情的,听她这般苦楚地说,再加女人们的撼动,也就信了,纷纷地也骂起了那大仁德的顾医生一家。
临安妈仍直昏迷不醒,临安张皇失措,父亲见此状悲愤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小小的荣临忽然受了惊吓般醒了过来,在摇篮里悲痛地啼哭着。
——这女人却又转悲为喜道:“老天爷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你了!……”话未完被梅晴愤恨地打断道:“你想怎样?!我绝不会让你伤害顾大哥!”“你休想阻碍我!”“你找打!”梅晴拿起扫把朝女人打去,却被女人一手夺了过来,撅成两段,摔在地上。梅晴见状,便与女人恶狠狠地撕打起来。——而那些农妇们也不管真相如何,只认定附和着这位大姐大总不会吃亏,便帮着女人去打骂顾义生一家;老先生和老太太劝阻着这些女人们。
而在诊所门外,人群渐渐分为两派,一派是仍相信顾义生的人,不信众人所说的亲朋好友;另一派或者与女人为伍,同情相信女人的,或者是能“分得清局势”,想“出份力”的熟人看客。而张洪和他的邻君老王(“盛荣超市”的老板)和老王的妻子巩雅则在门口劝和并阻拦着众人。
——却不怎么济事,双方已展开了激烈的骂战。——就在如此混乱之际,只听到一人厉声高喊道:“别打闹了,甄镇长来了!”大家这才都住了手,不作声了。
毕竟不知甄镇长是谁,不知他能否平息这场风波,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