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英翻了个白眼,“程家表哥没能念书,只能说明他爹无能,关我什么事?难不成还想我一个当侄女的,供她儿子念书?”
“嘿,你现在说话咋这么尖酸呢,谁又是这个意思了。”杨氏停止了切菜,扭头看着宋英,脸上错愕又无奈,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那是什么意思?”宋英直白反问,“二姑深陷囹圄,多番请你们帮忙,你们都不肯出面去面对李家、去面对李武,现在终于有个活,能让她从李家脱离,大姑倒还怪上了,怎么,她是见不得自己亲姐妹好吗?”
杨氏被噎住,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无奈道:“你这孩子想法怎么这么刁钻,大姑哪里会怪你二姑,她是看你两个李家表哥现在都在念书,以后还要去考科举,而你陈家表哥却是大字都不识一个,担心而已。”
“她担心儿子,怪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让她儿子读不了书的。”
“谁说怪你了?”
“不怪我,为什么要让我给她赔罪?”
杨氏张了张嘴,却发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了,虽然早知道现在的宋英嘴巴很厉害,她也不止一次看到她怼得李氏暴跳如雷,但自己亲身体会,还是让她十分难受。
无论怎么说,对她都没用了。
没办法,她只能退一步:“你二婶没读过书,斗大的字也不认识一个,口误说错了,我的意思是,你也想法子帮帮你大姑家。”
“无论大姑还是大姑父,他们若是想在城里找活计,我可以帮他们留意,但要是想比着二姑的这个找,那就是在为难我。
雇主想出多少工钱、雇人一天做什么活,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他们能赚多少钱,能不能供程家表哥读书,那是他们的事情。
作为亲戚,我能做的就是,有合适的帮忙留意一下,没有合适的,我也不能给你们变一个合适的出来。”
杨氏干笑着:“就是这个意思,你帮他们留意一下就好,主要是帮你大表哥留意一下,他们俩要在家里养猪养鸡,哪里能出去做工。”
宋英便点了点头,“我会留意的。”
杨氏切了会儿菜,理好思绪,再次开口道:“过几日我娘家老爹六十大寿,你也过去玩玩。”
“我去做什么?”宋英再一次错愕,狐疑地打量起杨氏。
她觉得不对劲,今儿杨氏太奇怪了,以前的她可不会这么热心,帮李氏说话就算了,还劝她对宋大姑一家好些,这很奇怪。
因为李氏对宋大姑这个长女蛮喜欢的,杨氏私下里其实不怎么喜欢宋大姑,特别是每次来家里,宋大姑都是掐着饭点来,吃完还没坐多久又要走。
对李氏来说,只是与女儿相处的时间很少,但对杨氏来说,那可是忙得打扑爬。
早上吃完早饭就得开始准备午饭,等来了一大家子吃完,刚把锅碗洗完,还没歇口气呢,宋大姑又要走了,杨氏便又得去给他们煮红糖鸡蛋。
以前,还有宋英给她打下手,现在宋英回来大部分时间也当甩手掌柜,吃完饭就开溜,什么事情都是她一个人的活了。
而去宋大姑拜年的时候,她分明是人,但宋二叔心疼姐姐,每每都让她一起去早饭忙活。
如此差别,长久下来,杨氏对宋大姑怎么喜欢得起来。
“你以前小的时候不是很想去么?”杨氏背对着这边,一边切菜一边回忆往昔,“我记得有年你还说要帮我抱元娃,一直抱到村口还不肯回去……”
“你也说了是小时候不懂事。”宋英直接打断了她的追忆往昔,“我现在脸皮薄得很。”
幼年不知事,看见别人初二那天都会去姥姥家,宋英不想自己独特,就想跟着杨氏他们去她的娘家,以背宋元为由挨到了村口,还是被推了回来,后面还被李氏给打了几巴掌。
她看着杨氏,突然道:“二婶,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扯些有的没的。”
杨氏切菜的动作一下就停了,须臾放下刀转过身,“是这样,你年纪也大了,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我娘家三伯家有个侄儿,年纪与你相仿,今年十八,一表人才,人也稳重得很,已经跟你奶奶说了,想让你相看相看,没毛病就定下来。”
宋英对杨氏娘家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只知是山里的猎户。
“二弟妹!”门口突然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正是宋二姑擦完桌椅回来,“亏你说得出口,英娃现在多出息,想找什么样的人家没有,要配你娘家那没爹没娘的侄儿?”
“我侄儿怎么了?”杨氏也恼了,“宋英也没爹没娘,我侄儿怎么就配不上了?”
“那怎么能一样,英娃现在是正经的大夫,能干得很,你侄儿只是一个猎户,要什么没什么,嫁给他吃苦吗?”宋二姑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改先前的软性,言语十分的直白激烈,让宋英都愣住了。
“我也是为他们好,他们两个身世一样,更能处到一块去。”
“呸,什么叫孤儿才能处到一处去。能处到一处去的是性情相合,不是身世一样!你真要叫我把话说明白,你们打得什么鬼主意,真当我不知道么?
哪个不晓得你们杨家吞了侄儿的钱财,拿不出一分彩礼来,这才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你侄儿。
你们倒是把主意打到英娃身上了,婆家侄女与娘家侄儿,是想既不出嫁妆也不出聘礼,还是想把英娃的钱弄给你娘家?”
“谁说不出嫁妆不出聘礼了?!”杨氏气得拔高了声音,“这才刚开始相看,什么都还没议,你就给我定罪了?老子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老子这些年的饭都煮给狗吃了!”
宋英回了神,对于宋二姑的维护,她蛮感动的,也猜到她应该是因为自己的婚姻失败,才在她的婚事上格外谨慎,不惜与杨氏直接争执。
“二婶,奶奶和二叔他们也吃你做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