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洞的屋顶,碎裂的瓦片。
半身塌陷的佛像上积着厚厚一层灰。
胡觉真四人看着眼前的场景,没有表情,淡然地迈入大门。
这一路走来,他们遇到的破庙破道观两只手已经数不清。
金鲤儿释放清出一片干净地,猴老实和静亭捡来柴火。很快,一堆篝火燃起,火光将破庙里的黑暗和阴冷驱散。
胡觉真坐在篝火旁,看着树枝被火焰一点点吞噬,出神。
静亭拿出自带的干粮——馕饼,放到火旁烘热。一股淡淡的麦香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觉真师兄,还在想高老庄的事吗?”金鲤儿问。
胡觉真点点头:“我在想到底是不是我的错?”
当时,胡觉真返回高老庄,把高梅青嫁给鸟妖的事情如实告诉了高员外等人,中间发生了点意外——
梅高青后来似乎是觉得自己对不起高老庄的父老乡亲,选择了上吊自尽。鸟妖发现后,也随之而去。
总之,胡觉真感觉不好受,他认为是他的逼迫导致了高梅青和鸟妖的死亡。
金鲤儿也不知道该劝些什么,于是保持沉默。
今夜云厚,将月亮遮挡得严实,透不出一丝月光。
静亭、猴老实和金鲤儿都歇息去了,胡觉真仍坐在火堆边。火光映照在他疲惫忧郁的脸上。
四下漆黑一片,又万籁俱寂,他突然有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他看着眼前无风摇晃的火焰,下意识警觉起来。
“呼——”
火堆突然熄灭。
黑暗将这座破庙里最后一点光明也给吞噬。
周围响起密密麻麻又微弱的声音,像是蠹虫在啃食木头,仔细听才听出是一句话:“有肉吃……有肉吃……有肉吃……”
胡觉真一动不动,眼睛半眯,仿佛没听见这些声音。
只见黑暗中一双双豆大的绿眼睁开,前后左右,甚至头顶。
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腥臭。
绿眼微光下,隐约能看见一团团相互挤压的皮毛,带着尖嘴尖牙,竟是一只只老鼠。
这些老鼠像黑水一样流动着,围着胡觉真翻涌。
“他好吃……他好吃……他好吃……”
闻言,胡觉真只是耳朵动了动。
他尝试过联系金鲤儿他们,但传声和神识探索都失效,便明白这些老鼠有隔离手段。
金鲤儿和猴老实有本事在身,不用担心,静亭和尚凡人一个,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是这样的想的,但还是开口说道:“别伤那个和尚,我可以留你们全尸。”
“他说要留我们全尸……哈哈哈……”
尖笑的鼠群突然扑来。
身体传来巨大的冲击,胡觉真瞬间被吞没。
他身上灵光迸发,像破壳一般从鼠群缝隙间射出。
“嘭!”
群鼠被震散,哗啦啦地从天上落下。
死去的老鼠快速被其他老鼠分食,散开的鼠群再次聚集。
胡觉真一脚踩死一只没来得及返回鼠群的老鼠,手一伸,一把石枪从地下生出,被握到他手中。
枪尖指向鼠群,胡觉真平静地说:“你们一个都别想逃走。”
话罢,枪头一扫,鼠群聚成的黑流被截成两段,血腥混入空气,气味更加令人作呕。
鼠群分作两股,一股在正面纠缠,一股绕到胡觉真身后发动偷袭。
“聚石成兵!”
一只石兵从地下爬出,一踏脚、一挥手,地上顷刻多了一滩滩肉泥。
鼠群重新合成一股,不再进攻。
“怎么?害怕了?”胡觉真甩去串在枪上的老鼠,石兵在他身后如一个护卫。
石兵跃过胡觉真头顶,冲向鼠群。
眼看石兵要撞入鼠群时,却突然停住,转眼崩解变回一堆土石。
胡觉真解除了聚石成兵。
他仰头看着房梁上那三只比狗还壮的老鼠,皱起眉头,眼里闪过一丝愤闷。
只见那三只老鼠的尾巴上分别绑着金鲤儿、猴老实和静亭。
三人脸色发紫,是中毒的迹象。其中静亭中毒最深,眼睛紧闭着,表情痛苦。
猴老实和金鲤儿的情况也不乐观,但仍清醒着。
猴老实费力地抬起头,看见胡觉真说:“师兄,小心这些老鼠有毒。”
胡觉真举起石枪一指,说:“放了他们!”
“不准动,否则——”
一只老鼠顺着尾巴爬到金鲤儿肩膀上,一口对她的脖子咬去。
鲜血流出,金鲤儿忍着疼痛,虚弱地说:“觉真师兄,别管我们。”
胡觉真紧紧握着石枪,将石枪给捏碎。
面对人质威胁,他确实一点办法都没有。
鼠群聚成人形,站在胡觉真面前,阴冷笑道:“现在害怕的是谁?”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害怕了?”
说话间,鼠人突然一拳轰出。
胸口传来巨大力道,瞬间让胡觉真有些气息不畅,眉头皱得更深了,整个人倒飞出破庙,一路砸穿砖墙。
他不得不承认,这群老鼠有点能耐。
“可千万别还手哦!不然,你的同伴就会没命的。”
听着庙里传来的讥笑,胡觉真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抬头看向吊在梁上的三人。
“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安生几天呢?聚石成兵。”
胡觉真握住石枪,一步一步走向破庙。
“还敢使用神通?”
鼠人一挥手。一只老鼠爬到猴老实身上,朝着他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胡觉真的步伐停了一瞬,但又继续向前。
“你不相信我会咬死你的这些同伴?”
胡觉真一脸平静,眼神漠然:“不,但我会在你杀死他们之前解决你。”
心念一动,面板展开,投入阳寿,注入功德——
【胡觉真(通臂猿猴)】
【阳寿:一千年】
【血脉觉醒程度:六十五】
【灵明石猴血脉觉醒程度:十】
……
在鼠群的注视下,破庙内突然空间震颤。
胡觉真拎着石枪,枪尖寒光一点。
“波——”
似水花炸开声。鼠人身上破了个大洞,几乎将他拦腰斩断。
鼠人散作鼠群,他们感受到巨大威胁,尖叫着四散而逃。
那三只大鼠也不管金鲤儿三人,抛下他们,慌乱地混入鼠群。
胡觉真再次冲了上去,三步踏出,封锁周围乾坤。
乾坤禁制下,所有老鼠定在原地,仍保持着恐惧的模样。
没有犹豫,胡觉真向石枪注入法力,举过头顶,朝着鼠群中央全力一掷。
“轰!”
一道气柱冲天,破庙前化作废墟,碎石间只留鲜血点点。
胡觉真一脚踩爆一颗残余的鼠头,说:“我说了,你们一个也别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