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驶向一个神秘的地方,说这是一个考验。
神秘能解释很多东西,它最后要去的地方和每一个停靠的地方,只要停下就是目的地。没有无缘无故的停止,都是很干净的结束,什么都伪装得尽善尽美。只有要开始走的时候才有路,或者说有了路才有了下一个目标。
灰化了很长时间,自己并没有被灰掉,三十八号和张晓宇是这样觉得和认为的。但如果从同一个空间探出来一双眼睛会说,没有异样,他们也很灰。
时间和灰的接触因为无法接收就很盈余,它总是因为太切近而飞逝因为太使用频繁而日益减少,在更高更远的地方慢腾腾的大肆积累,反过来和复过去都是自己,自己是自己的印记,哪一天烦了还用爪子把印记蹬掉了,就成了灰溜溜的来去无意。时间的层次是个龙卷风,下面和上面各自吸取,上面的接壤和下面的触及就是台阶,从不平衡走到平衡里来,走到一幅画里,那里安宁。
画卷每天一身行头每次界面都不一样,就是给人看的。你看到它它就看到了你,你不看它它也不看你,它是空的,你接受了它它就充实了,它也给你充实,这是边缘的魅力。
有些方程无解,因为你不是方程。有些速度根本不是速度,才要走就走要停就停,不用惯性。现在列车飘在河上,没有边际的大河,岸和岸变幻着许多通道,以为的平也许是朝上或者朝下,自由的水是挂着的,也许经过了几个起点,起点都一样。缝补衣裳的时候,我就是时间,衣裳是你的发现,进针出针就是水,列车就是那个补掇衣裳,铺上一层新布,盖住原先的洞,新旧交替,我和你是亲近的密邻。
我们本身有刀也有剑,你知道吗?
张晓宇望着三十八号,没有出声,意思在问,刀剑何来?
当然刀都是弯刀。撸胳膊挽袖子是在操刀,恨人诅咒人是在磨刀,咬牙是在淬刀,不原谅不妥协是把刀装在刀鞘里,仇恨和怨尤就是亮开了刀。这是凡品之刀,刀练好了成为一把宝刀也还是这把刀,一念之差就成了绕指柔刀,绕指柔就是这么来的。爱心是刀的灵魂,温暖明亮是刀意,心里的那个圈是刀的灵动,世界的这个圈是刀的呼唤,时空是刀的架势,心情是刀的套路,但它只会割伤自己,它要对付的是自己。
就像褪下手镯一样,三十八号握了握自己的手腕,就摘下来一个血红色的镯子,一分,马上变大,就是一把弯刀。
你要做什么?
你在问话,我在凝视你,凝视是一个很片面的东西。
这东西发生时关乎三个方面的东西,你我它,但只要有三就必有四,如有一有二一样顺畅自然。
你是我的对象,因为此刻此处没有别人,要万古常新使我没有疲倦,你在接受我的情感在变和不变之中。变化凝结着不变,不变启示着变化,首先是你的长久,也就是你的短暂,时间一片一片放在你的身上,传达给了我,我们都是新的。
我的凝视很中肯,你散发的我散发的都是结,很自由抒展,开始马上结束结束了马上开始像一个永恒。我的短暂在于我的更新,长久也因为更新,空间一圈圈上了螺丝又松动开,围住又拉长拉空,然后我凝视了凝视,凝视才开始凝视你。
再其次,凝视只有双方是不完整的,认为我在看你你在看我这就是凝视,这个认为是长久之来的片面认为,一直的不完整,相互安慰缺少了见证,没有见证就无法完成也完成不了。
你凝视了我的凝视,我也一样,花香彼此开放,颜色互相成长心情润润的清新,你的达到我的达到,包括接收都不是目标目的,意义在这背后就是相互认识借由凝视完成。
不是我才要认识你你才要熟悉我,而是本来认识,本来认识才会使你的全貌在我心里成长,我的属性在你那里贴合了你的认识,有一个亲密的朋友介绍我们认识了,也在事后说他们认识了他们凝视过,我们才完成了凝视。如此,你我才是凝视,先是凝视才有凝视,凝视过自己凝视过凝视,我和你才是凝视,时空情才有了庆幸的意思。
缺一不可,而凝视只是片段,之前之后的事情将要登台表演,就要这个三暂时放弃它是一个一,然后有二有三。一里面有三,三里面有一,一是不妥协的,三就是一个恒量,三是可以散入民间的所以常常感觉到一,身心灵如此循环互相掺杂,恍而惚兮颠而倒之,路突然就在脚下。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吧?
不知道,你再说明白一些。张晓宇随意回答。
她一直很本位,对于自己的位置没有过动摇。说起来,她才是更好的对于三十八号的解读机,为他的需要而需要。
他需要她是什么样子,她就是什么样子,她是他换算出来的符号。他一直在找最简明的路和关于路的最简单的符号,借由这些东西把他带到他要去的地方。
人们心里有感动,也知道身上有几乎完整的传承,可为什么就成了这样令人不满意的现在?原本的目的在演变中偷梁换柱了,作为主人,我们深深地失职。
三十八号解释说,单就空间来说是上下不封顶的,若把空间圆起来则是处处不封顶,是一个发散的形态或者它本来就是圆形的。圆不能太圆,圆开始没用成为一个点后圆才会有用,空间的起源就需要有一个点,这可以从空间使用上来知悉一二。
使用空间需要一个点,点很多,亲疏厚薄大小细观依据情况而定,一个人一件事情家庭单位社会、国家民族人类、大地过去未来、时间空间心情思考死亡等,有了点就有了顶儿和底儿。
界位后框架出来了,有心点眼点灵点,和顶儿底儿组成一个体,这就是用。
也可以说我们感同身受的地方必然有向外的一个张力,或者我们迫压自己的时候也一定有外来的力量与此抗衡,这才会有化解和感受,时空就是要用来不停使用的,鱼漱口一样进水和出水。
体在那里了,相守终究不是办法这不是终点,要动和用,更往上和更往下,反转一圈,更往下或者更往上,上下同等重要,如同去掉了中间心的环节,身体和活灵都不可或缺。
这次张晓宇大概明白了一点什么,说,你怎么用?
我觉得永恒就是不动,而不动可能就是周而复始,不停的开始和不停的停止,时间都是连接起来的,空间都是层层压榨下来的,但我们无法发现。
时间连接的时候那么快,和心意一样快和快得许多,根本看不出来,看起来的只是完好。空间有缝隙,空隙在两侧或者远离我们所在的地方,我们只是看到这一个不变。就和云彩的变化一般,等它又变化的时候,我们在了另一个点上,还是什么也发现不了。
它们有变化,就如四季的变迁变化,现在我们的列车一直在水上飘行,十一次经过岸边了,岸边是一个岸边但每次开出来的方向不同,这就要走到一个点上了,生死也是一个点,或生或死。
永远的灰色永远的运行,这样,即便是和你在一起也是死亡了,就和没有明天一样,这是一种虚幻。任何生的虚幻也都是死亡,要有现实来踏脚。
支撑现实和虚幻的从来都是我们的心情,而且是收到的心情,可栖息的水边。
不是岸和岸边,我们也会发现其他不同之处。在相同中寻出不同来,在不同种寻出相同来,这就是常说的智慧。其实是对智慧的认可,先确定有智慧,这不是我有智慧。而是我被智慧用了,借着智慧,智慧通到我的框架中,我才发现了相同和不同。
我明白了,张晓宇在心下说,就如生命,生命是一个永恒,我是来看顾和管理这个生命的。然而我把它看跑了。这不是生命有错,而是我有错。
现在要有一片绿草地,就是这把弯刀。
三十八号的手指在刀锋上来回摩擦。说,这一弯刀弯下去不是生就是死,或者车还会一直这么坐下去无始无终或者劈裂了什么掉到一个虚空中不停地坠落或者就是藏在什么地方的地狱。依照我们所认知的来评定功过上刑或者安息,或者更可怕的地方,极度的惊险和凶恶要通过一个危险重重的地方但每次都通不过,一次失败了还有下一次都不重样,并且没有见证没有记忆,完全是个人行为。
或者就是场景,当初的选择再选择一次。这次是离开家乡挣钱,父母交给滞留村中的兄弟照顾,挣到了钱也赡养了父母,兄弟蹉跎的时光回不来,你无法照顾他的贫穷。将心换心,这一次你留下让兄弟去广阔的世界打拼,竟然一样,有钱的他是他,贫穷的自己还是自己。
他是我,我是他,翻了个个。
我现在说,贫穷不是我的拖累,我有很多很好的道路要走,我会消失在别人的视线里。问题是,我已经走过了道路才这么说。而那另一个选择,只能是猜测。
做得到的也就是经过记忆探索,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永远不可能是他。
我要知道,我真的想要知道,如果当初我是这么选择的,会怎么样。
原来将心比心是个圈套,心什么时候也比不了,总还是放在自己这里安稳些,更多的是把自己弄得多一些而不是少一些。要不就是被征用,总体的意志代替某些时候某些群体的意志,高度的自觉就是道德;要不就是飘荡无处安放,教育教导上的随便一条诫条拿出来就够走一生;要不就是个体的远程,走一程看一程风雨兼程,大要大上去小也要小下来,还嫌不够大不够小,但也离不开心,这时候的心不够用了,寻找一个平台。
没有心来提供援助,需要去找,只要找就能够找到,这是很当然的事情。“那要怎么大和怎么小呢?”张晓宇问得很及时。三十八号说,“大要大得连接不上,就像一个空窗期,人再也触摸不到的地方,无尽的漠漠,无所用心和无所用力了,似乎是尽头但没有尽头,连一丁点想法都没有。”这怎么会叫大呢?张晓宇说。三十八号问,那你以为的大是怎么大什么大?
我没有想过,就是很大很大。
哈哈,可不就是很大很大嘛,大如果已经失去了尺度就是形容得大,无边的大当成昨天压成一张饼再继续去大,今天还有大还可以继续去大。连根也去掉去撑破大,有了缺陷那样,又是一张饼或者韭菜叶子,再继续去大。
就算这样也是没有尽头。
是啊,这时候要用心来衡量用眼睛去看。心就是这样老死的眼睛就是这样双目红肿酸痛流泪还要失明地盯着看。衡量什么和看什么呢?看大心也看早在路上的一个人。
有吗?
有。
怎么才会有?
藏在这把弯刀里。
所有的答案都藏在弯刀里,那里不动,那里也有变迁,你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人都是你。但会惨遭解体,剩下的都是元素。
对你来说再也没有一个张晓宇。
但组成张晓宇的,现在也组成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