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顶针
这里没有牛,唯留卧牛石。
若是卧牛石,牛是什么牛?
先不要管这些,男人似乎能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地方极为隐秘,很少有生灵能到这里来,这里到处埋伏着戒。不但有气血之戒也有灵界之戒,除非来者自己的污染没有人能将它污染,到最后都没有梦的时候这里还是那么干净。
但前提已经戒着了,能来此地的,已无法将这里污染。
来这里是给你做一件东西,当然是一件好东XZ命的东西。但慎用慎用,一旦触发干净了,你就会被带到这里来,永远困在这里。
不知道时间,甚至看不清楚对方的面目,但却非常真实。
男人竟然跪下了,看到男人跪下,梦茵也不由自主地跪在了男人的身影后面。
请准许我取一点东西。
这句话梦茵是听不见的,他在和“牛”对话,在获得“牛”的允许。
一块大石,似乎和这里的所有的存在连接在一起。
它是显了形状的,那些好像不存在的才是维系着它的力量。
牛已经不在这里,当初趴卧的大石上留下了痕迹,中间不规则的凹着。
起身后男人把手伸进“池塘”里面,来来回回地转动揉搓,像在摸鱼。似乎真被他激起来了“水”,卧牛石有那么眨眼间的一动二动三动,动得很微小,似乎只是“水芒”闪现了一下就又硬了下去,恢复原样。
男人收回手来,仔细地刮着手上的泥垢,仔细的程度让时间都瞠目结舌,积少成多,只是小指甲盖一样大小的一个黑泥球。
慢慢的捏,慢慢的修整,这会儿的功夫空间都不知道消失了多少次又新生了多少次,后来成型了,是一个小小的小黑圆环。
好了,男人把圆环放在右手食中二指中间小心拿着,举起来很认真地看着圆环。来于梦托,它也是梦托,这个梦托有了一个新名字叫三握。
终生它只能只能被使用三次,三次的七种之用。
一握,它有一个说法叫顶针,就是用来抵针压针穿针的顶针。针从这里出,梦从这里来,一针一消融,三针憔悴损。
以此发针,针针伤灵,只有三针,只能发三针。虽然只有三针,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没有没有代价的存在,三针之后容颜尽去将是鸡皮鹤发老态龙钟,而且无以挽救,开针就回不了头。
一握之后最好不要把三针发完,一针一针地来。
我们看到遇到的很多事情未必就是表面的那样,急躁容易犯错。
单手虚虚握着梦托,不知道他嘴里嘟囔了些什么,梦界刮起来一阵大风,没有见过这样的风,没有颤抖没有乌烟瘴气没有凉爽和衫子贴人草帽落地人抱着木桩和紧闭了门户,但真的是一阵风,有很多思念很多挑灯缝补很多纳鞋底很多做衣服的意思,都急急收进了梦托中。
悸动则是刮进心灵的风。
他的话没有停,“梦不疼,梦遇上针就是扎心的疼,顺着针上行或者下行,就到了要去的地方,托心的地方就是筑灵的地方,所以伤灵。
那些一蹶不振潦倒颓废那些血腥屠杀穷凶极恶那些巧言令色工谄工媚那些狂言欺世死不悔改都是伤了灵,被魔者所趁为魔者效命。
二握成臂环,灵光有三现。”嘴里念叨着,男子这次双手把梦托夹在掌中,梦界忽然被惊扰了一下似的,好像说的那些隐藏着的戒有三个溜进了梦托。梦要梦来养,梦要梦来托,梦随梦者意,何故窥子虚。
如果梦是一个离开意识的存在,它就不会被得知,不会反馈,记也记不住,单向的流入。如果意识就是制梦的地方,自产自销,就应该什么梦都迎刃而解不会留下那些费尽心思的解索。
梦有多种语言,我们缺少换算,身体有身体的暗号,心有心的解说,灵有灵的方言,还关系到人和人的习性感知不同,更加复杂难解。
好的方法就是探寻梦的语言,只有探索才有深入,去往身体的村寨心的营房和灵的家乡,搬土造砖栉风沐雨暮鼓晨钟,生活是最好的熟悉。这样无疑就小了自己,在别的世界疏远了这个世界,要任人耻笑。
不是一个人在去,去也去不了,而是伙同或跟随在他人后面,是那个公式的语言。
在意识和梦境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好像有贼来过。
我没有丢失任何东西。这样说是不对的。真的没有丢失么?
要不你何以深刻地记住了这件事情,并且改观了一些事情呢?
说话不紧不慢也一样,或慷慨激烈或霓裳羽衣,透到我的心里才对。而消融和侵蚀的变迁,不紧不慢得超过了认知的时间,一千年前或一千年后。
你已经不在这里。
灵光乍现很多情况下没有来由,这时候要有来由。不是胡乱联系,而是只有你一个只有他一个,灵光的内容不是关系着你就是关系着我,能较好地搭起来某条线,是秘密或者是说明或者是逃生或者是制敌之法。
戒是梦界的院墙,或者可以形容为分类的工人,他会把最接近最类似最非此即彼不用关山迢递的说法呈现出来,当然是使用了它自己的方法和语言。
这样的机会也不多只有三次,三次已经很极限了,对于平白无故者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福气可言,全都典当尽了。福气就是框架,就是人们所不知道的所谓守护之神,能够自省的最低限度,可以抵御外侮的起码力量,身力心力甚至灵力。
虽然看不见但比容貌肢体的毁损更加重要,有一些命好命不好的说法也与此有关。很简单的事情很简单的两个人,一个行一个不行,看起来没有什么理由,或者被人们牵强附会地引到其他理由上去了。
等于成了一座空房子,房子里财宝无数,房子就在显著的地方,原先是人们看不见的存在。现在发现了就会一拥而上抢之居之,人就会病恹恹的和时运总是那么乖违暌离,差之毫厘是千里何况现在已经把自己的宝物拱手相让。
梦茵打算用这个三握中的一握或者再不够的情况下两握,甚至不惜握三次。
其时男子留下的第三握她从来没有打算用过,就是可以藏命而永困梦界的那么一握,因练习梦法她对梦知之深知之切。
除了一个人的爱,所有的爱都将成恨,同样除了一个人的梦所有的梦都将无情,梦很冰冷梦也很破摔,是另一种死亡,自己也将不是完整的自己,只有一部分或者梦的一部分,东飘西荡,成为他人做梦的一个构架,自己清清楚楚而梦人雾里看雾。
第三握,是生死之握。那不是老尽的失我河山、心尽的无所依仗,更是灵尽的已无觉知。
三握之后到底如何,生与死怎么转换,男人没有细解。
或者故意的让人停顿在那个遐想中。
梦茵打算用臂环,先试探着看看能不能知悉这个魔鬼是谁,这是梦茵的第一想法,她一时之间还没有顾上考虑别的。
后来那个男子就把梦茵带到了接山,他所说的另一个地方。
一生到底是说不定,后来魔七出现了,引出了很多事情,但现在在梦中,那些事情丢在了九霄云外,只有眼前,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这当口魔王表明了没有伤害梦茵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怕说不好,你误解了我的意思,但还是试着说说吧。
任何生灵都有要走的路,但大多数走的都不是路,走着走着就迷茫了,迷茫了就更加迷茫,转着圈低着头去选择,从没想过抬起头来看看路。
我们的心,不管是什么样的心,一定给过一些像样的路,却不认为是路。因为是觉着明显不可能的,空间和时间都打破了,似乎匪夷所思一下就能柳暗花明了。
那样才是,才会呈现。
在走的时候,就算有一个正确,也是大的正确,是面对方向而不是踏上路途。
身体捣鬼心也漠漠灵有时候也玩些调皮,自己欠缺不满,充满不了,只有一个点在前方,大部分的拥有总是掣肘着,有很大的空间。
魔也好人也好,生活的路总被分隔,要做的不是必须要做的,不做的是首先要做的,为身体为心灵为那些昭示出来的。
应该是口里的呼吸心的思想灵里的跋涉和成长凝结为一点,不做的时候也是在做,做的时候也是在做。乐心助人是在走,心不蒙昧是在走,各界周游也是在走,这些还不是那个点。
这就是我的苦恼,我不骗自己说一点就是全部全部即是一点,撮合不到一块儿。
如果在尘世的任何生活都是赐予的匹配的生活,那么离开生活的本身的追求是为了什么;如果那些内里的向往的紧走慢赶是应该的,为什么要疏远像样的生活。
我知道自己一直在走,但多有反复。有时候不想,但想是一直存在的,有时候想了,想又不想被捉摸住,不若省心下来,找个地方,不管什么地方定居下来,踏实地度过一生,灰暗中也有安然。
梦茵说,我想我有些明白你的意思,我没想过,你说的时候我才明白。我没有什么要说给你听的,但又不可能不说,就说几点小道理。
我知道一句话,是早时候贴在门框或挂在书房里的,“传家有道惟在厚,处世无奇但率真。”
这里面的厚应该不光是厚道这个意思,做人要心口是一,善念为先,也说的是真的厚,处处的包容。
你的那个点并不小,这个厚也就能够很薄,我的意思是说世事如云,前进的时候全部所有都随着走,似乎是你周身的一些一粒尘土,这样就没有分离,都跟随你支持你,你滋养它们它们也成长你,何乐而不为呢,大约这就是率真。
你真就全部真,无有不真,它们在尘世,尘世也是你,你的心情就是你的世界也是你的尘世。厚到概括所有的空间时间,你是厚厚是你。
再一个道理是不用分别分辨的,现在是梦中,梦也有阻碍,我想不起前后和最近的事情来,但好像我一直的做法也是自由,我只是跟随,我坚信他是正确的,任何言行都符合某种道理,他就是我的你所说的那个点,我没有点在前面,他就是。或者,他是有那个点的,我看不透他,他太厚了,但我会跟随也为此而努力守护,这就简单了。
你流露出的身心灵不能合一的事情,我连见解也没有。好像有一个道理说,说的是关于复活,那时候身心灵应该是合一的吧,又或者没有真正的合一。
复活之后的完美,应该是没有心的,有一颗大心统御和替代了一切,自己的属性都消融在道之中理之中。再说了,有一些魔鬼和天使,他们有心有灵但是却没有身体,因为没有身体才可以变化无形的吧。何必执着于身体,身体是一个运行,能运行身体真的很重要吗?
另一个自己,似乎是魔化的自己,久久不语,在沉思着什么。
梦茵又说,你的想法有些奇怪,身体永恒可能是另一种方式,不要太看重这个虚假的形式,死亡也许就是新生,世界已经在心中了,你会永远拥有它,新世界旧世界。
魔王不知道被说动了还是自己的说教对他根本没有影响,他愤愤地说,不愿意跟我走就算了,有一天我会证明我比你们都强。
转个身魔王想走掉,但忽有不甘,叫你看看我的力量,说着就打出了一件“武器”来。
武器是魔王本身的一截胳膊,他打出了一件,转瞬又新生了一件,走出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