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如果我也有三个管家,他们肯定是一些别的名字,而且在使用到名字的时候表现得冲破理智似的怒不可遏:这个老废柴!这个马屁精!这个愣头青!
那时,桑椹配红酒和樱桃配红酒,都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
这段时间很长!唯一撬动感觉的就是我的自私,收获了之后的自私或者自私了之后的故意大度和一点也不在乎,--你无法打开我的门,我打开了门,你才能进入我的门。
当那时之前我一点也不认识你,现在我才认识了你,可一旦认识你就超出了三年、七年或者更多,在时间的河道里泛滥,这就是时间诡秘的超前性(也还有其他叫法)。
“我好像认识你。”
“我好像认识这个理想。”
你是用什么羽毛一扫一扫地抚慰我的琴弦,你又是用什么看不见的手指“轻拢慢捻抹复挑”增加了力度,你最后弹奏的是一首什么曲子,你看,山削平水壅塞,处处无家处处家,你来到我的面前?
理上说,其实你对每一个人的认识都是“前生”今世的感觉,是记忆筛选出来的让你喜欢,所以你才会喜欢。进度或者程度或者对于目的的距离不同,痴迷、欢悦、心喜、猎喜、见喜、抛舍喜也有不同。
无论何种,中间的河水都是忧伤组成。
没有你的时候就是没有你,这么说的时候是一个前提。因为有了你,有了你才说你。没有你的那个发生不会到来,我不会在那个未发生里和你较量什么。
对你来说,拿我来对你来说,只要你出现,我就分不清现实。你在我隔壁的庄园,你在葡萄架下,在微风里和花丛中。我对你的凝视,对你所在环境的倾慕,你的风姿和笑容,甚至妄图制造的一些偶遇,都把我拴在你的车马前或者木屋前。
认识你就认识你很多,在初夏认识你,你前面的十多个春秋我也都在场。这当然是我想出来的,同时想的还有今后,如果怎么样就会怎么样,如果这样了就会那样了,有欢喜也有悲伤,总是感动自己。
在你之前的情景和在你之后的情景交融在一起,我久久处在这个怪圈之中。
你在现实里是一条直线,你有你的过去,也有你必有的未来。我想的你是浮在这条直线之上或之下的,绕着直线动荡的曲线,那不是真的你但也离不开你,和你交叉的地方就是我在那里,或者和你有了交集。
更多的是未来,是综合了曲线过去和未来的未来。
对我来说,拿你来对我来说,有一天你会转过身去,而我也要离开,这里不是不存在了,而是成了空,空是塌陷的一种。一层空气一层水,又一层空气一层水,把记忆冲刷得只有白骨而没有血肉。
框架支撑着,没有了依附。
如果是我离开,冲刷就很缓慢,逐月逐年地暗旧下去,偶然回首依然有惊艳的感觉,给记忆上一层色,当成种子种下去,在某一天清晨它会变成一种奇怪的东西。一物一植或者一兽,“你要等着我呀,要耐心地等着我呀,我要和你见面。”
如果是好像商量好了似的,突然河岸就飞速地远离,彼此已经厌倦,还没有开始就结束的那般厌倦。中间的宽阔是硬性的伤口,咒术一样弥漫,不再相见,是另一条路上的路人,不再相见的那种。
你在那条路上,我在这条路上。
如果是你别离,而我还要在这里再多呆一段时间,时间马上就失去了味道。庄园眼看着就老了,葡萄架不再结葡萄,花朵和树木被抽走了灵魂,在风中大股大股地喷出腐烂的气息。伤口轻轻地有了愈合的迹象。
伤口可以用治疗使它愈合,也可以用更伤使它痊愈。
和二管家滞后但是深入了未来、三管家提前但是着落于过去、大管家是缝纫高手善于一层一层打补丁不同,废柴马屁精和愣头青在我这里不分上下,全都是善于背叛我的小管家。
马屁精说,主人,什么都不用担心,只是时间的进一步或者退一步而已,用不了一百年就够了,我们都是幸福的人,也可以制造幸福。
愣头青紧随马屁精身后,说,所有的准备都在于一个留下,留下什么才是我辈中人的志向。上心用心就是留心,俯下身子和脚踏实地就是捐身,灵就是那个术,能够留下和留到该留的地方。
三个小管家一向共进退,老废柴也自然不甘人后。“灵有自术、天术之说,从自术而至天术一直是我们的追求,才有了智慧、能量的基础和其他方面的更进一步。”
怎么又提智慧呢,马屁精说,那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可以指向很多方面如疆域、层域、转化、合体、总量和进退等。是对于存在的总体衡量,无法判定的判定,灵的府邸。
老废柴说:“是你自己提的好吧,我不过是罗列,而你是专论,涉及和深入是两码事。”
马屁精:界定难道不是智慧的一种么,层层退,层层非,层层是。
老废柴:我说的是灵术。
马屁精:灵术的空间是范围和范围之内的层级,而只要这么区分,总量就带动了变化,携带和加入就有了用场,是一件事情。
愣头青愣了一会儿说,你们俩别互相吹捧了。
已经喜欢反驳对方反而是支持对方的老废柴和马屁精一点也不脸红,它们喜欢了这种拔高和拔高的同时的进入,用这种方法来攀升。
智慧在哪里?首先是身体,其次才是心和灵。身体是最好的触摸,就是绝知此事要躬行的意思,一切关于人的运动和实践都在此列,最后定睛的是身体。智慧不会忘本,它最早发现了对人的供养。这是一个无底的深坑,老废柴对此深有体会。
如果是世界是天空,大到任何空间,第一跑来的必定是身体,身体是最早的验证。脚跟前脚跟后,说的是你直立的时候。脚跟上脚跟下,如果躺下,这时候脚跟不过是一个点,要有两盏灯,脚上一盏,头顶上一盏。
长明灯长明吗?
这就是分歧,而智慧是对于分歧的解释,只要一解释,好了,分歧更多。这不是故意造成的混乱,是我们对于起点的选择不同,或者也叫认识,而“认识”这个词不足以对选择进行解释,更不是智慧所能判定的。
都只是其中的一种。
我们钟情和期待的一种。
这边的我要,这边的我也要。在一个前提下你不可能全要,你得背离或者逃亡,两个前提两个选择,让你一窥得失。
在心境界允许的情况下,也就是它有那么大的地盘,这样的辨识才会增多,鱼和熊掌才可以兼得。在遥远的冬季,大熊的怀抱里抱着活蹦乱跳的鱼,面前煮着一锅水。举身赴清池,大熊进入锅中,提炼真水,给鱼以相濡以沫的感觉。
在苦熬的夏天,遍地的大海呈现枯萎之势,大鱼把珍爱的大熊包裹在气泡之中,它寻到的每一滴水都是对大熊的尊重。“得到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失去,而在于我得到多少,你才能得到多少。”
上了岸的鱼是对于当时环境的最后叛逆。
谓之转化,也就是合体,智慧和能量还不能区分的时候,一者是另一者的最后救赎。
心境,这不是马屁精的专属用品,但是是它的生存之道。嗯嗯,一是对的,二是对的,三也是对的;噢,一是错的,二是错的,三也是错的。不要质问它“你到底要说什么?”它身不由己,这是原先很容易获得原谅而现在愈来愈被鄙弃的一个词汇,它真的身不由己。
你认识我的,你应该知道我的,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才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我已经仁至义尽或者服输了说,我无能为力。
不要被它骗了。
它已经骗了很多很多人,包括它自己。
它天性趋向于肯定、给它安慰和死了也被怀念的日子,它是有用之身。不经过它的它都要阻拦,某某曰某某记载某某世代某某时空,有形战胜了无形,善良摧毁了邪恶。
信它就是信了谎话。
谎话还要信一段时间,我要等你的心境大大多多地开拓起来,四周的广袤和圆周的野性和不可探知。你准备了,你还没有准备好,你努力了,在村头就负伤倒地了,你说你要远行,亲爱的,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围着我的屋子转了九千八百七十六圈。
寸步未离。
这是值得纪念的悲歌。
毕竟他已经离开了家。
我是你的一场又一场酸毒的苦雨,“大喻门”的意思是说,衣服要淋成皮肤,心衣也已经褴褛和体无完肤,给你送来了天衣。愣头青双眼发直,七种颜色的身体只有头部的青色还坚持着最后的荣耀,“我是你的青门。”
就必然有两种长明灯。
一种早已经熄灭,一种独自燃烧。
没有看到的长明灯,看到的都注定要熄灭;只有看不到的灯火还在顽强的坚持,在另一种渠道上江船火独明。
肾的确是肾。
离开了身体的肾绝不叫肾。
通向遥远的路原来就在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