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梁子湖俗称“娘子湖”,是湖广境内一处大湖。传说在古代,此地本无湖,有年轻母子二人经过此地,预感将有地裂之变,遂奔走相告让周围百姓躲避。后来果然地陷而成湖,数万百姓免于灾祸,后人纪念以“娘子湖”之名。
梁子湖与长江相通,多少年以来,沿湖居民世代在此以打鱼或船运为生,是湖广的鱼米之地。
今日正午,碧空万里,烈日高悬,平如明镜的偌大湖面散发着氤氲热气,没有一丝的风,湖上也少有行船。
在湖的中心处有几艘大木船,落帆放锚横在一起,每艘船的船头上站着五六个打着赤膊的汉子,他们不顾高温酷热正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湖中。
孟明也站在一条船上,脸色显得有几许焦急,他时不时地扭头看着船头上插着的一炷燃香,那炷香已燃去快一半了。
“咋还没上来?孟掌柜,不会出啥意外吧?”
旁边一个掌柜模样打扮的人问了一声。他叫江和,是孟明安排过来接替邱正的,邱正前不久去了武昌万顺那里帮忙去了。
孟明道:“他说可以在水下憋气半炷香工夫,这还没到呢。再看看......”
孟明虽然口中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前几天,向枫专门派人把一个叫马愣子的人带来找他,说此人水性极好,可以一试。孟明和马愣子聊了一阵子,也看不出此人到底水性如何,不过他还是相信向枫的推荐,便着手安排前往梁子湖打捞宝藏一事。
传说当年陈友谅之子陈理将宝藏丢进这梁子湖里,具体是哪里谁也不清楚。有当年参与者留字给子孙,有“藏于北岛东礁之处”之语,后人不解其意,以为是两处地方,因为这梁子湖的北面确有一岛,而东面一处湖岸礁石林立,近几十年来,有多人在这两处打捞,均无所获。
孟明之前来梁子湖实地查看过几次。有一次,他坐在船上无意中发现,那北岛东礁的交汇处正是湖的中心位置。这让他灵机一动,决定在那处湖中心一试,不过此湖中心有十多丈之深,没有极好水性的人根本下不去,这也是别人没去湖心打捞的原因了。
一大早,孟明就带着船队朝梁子湖而来,直接将船划到了湖中心,对马愣子说明了来意,又告知湖的深度,问他敢不敢下水。马愣子拍着胸脯说没事,随即就脱了衣服跳入水中,孟明当即叫人点了香来计时。
眼见那炷香已燃过半,忽然听到“哗啦”一声水响,马愣子的头露出了水面。
“上来了!上来了!”
“这久,这小子果然好水性......”
众人一阵惊呼起来。
马愣子径直游到孟明的船头,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渍。
孟明心中一喜,暗道这马愣子的水性果真厉害,便弯腰大声问道:“马兄弟,看到啥了没有?”
“没呢......底下好深,黑乎乎的啥也没摸到......呸!”
马愣子吐了一节水草出来。
“孟掌柜,我先歇会......等会再下去......”
“要不,你先上来吃点东西?”
“不用,这会还不饿!”
孟明丢给马愣子一个水袋。马愣子接着拔开木塞喝了几大口水,随后将水袋扔上船来,歇息一会后又扎入水中去了。
马愣子反复进入湖底搜寻,到了第三次,他从五十步外的水面冒出头来,挥臂朝孟明这边喊道:“孟掌柜,这水底下……有东西......”
众人听了一阵激动。
孟明连忙让人将船靠近,问马愣子道:“是啥样的东西?”
马愣子浮在原地答道:“方方正正的,有好多个,像是大箱子……”
孟明听了大喜:“应该就是了——快!将绳子放下去,莫要声张,注意周围动静。”
船上的人将一根粗绳子扔给马愣子,江和带人警戒四周。
马愣子将绳子缠在腰间又潜入水中,过了一会,他又冒出了水面,示意可以拉绳了。
船上七八个壮汉提着绳子往上拉,没过多久,一个沾满污泥和水草的大箱子形状的东西露出水面。
箱子很沉,船上的人拉得有些吃力。另外一条船上跳下了五六个人来,游到那大箱子旁边托举着箱子,大伙一起用力,终于将那大箱子弄到船上了。
江和道:“孟掌柜,打开看看吧,看里面到底有啥?”
“行!”
见孟明点头,江和早就按捺不住了,用手将箱子上的污泥杂草清理了一番,露出了黄绿相间的外皮。
这是一口铜质的箱子,一侧还有锁。
江和拿起铁锤几下将那锁砸开,然后慢慢打开了铜箱盖。
里面有一层厚厚的防水油纸蒙着,将油纸揭开后,顿时金光四射,几十个大小不一的金佛像横放在箱子里。
“哇!”
“果然是宝贝啊!”
......
众人看得两眼发呆,连连发出惊叹声。
见到众人的表情,呆在水下的马愣子知道是捞着宝贝了,不禁吞了几口口水。
孟明当下将那箱子合上了盖,对马愣子道:“马兄弟,你今日立了大功,定当重赏——劳烦你再辛苦一下,将其余的箱子都捞上来。”
“好嘞!”
马愣子答应了一声,随即又缠起绳子潜入水中。
随着马愣子不停的潜入,先后有十口大小形状一样的铜箱被捞了上来。
孟明一一将箱子砸开,里面装的不是金子就是珠宝,果然是一笔大财富。
在其中一个箱子里,发现有一张金质的书页,制作十分精美,上面镶嵌着“龙潜谷中,因风而起”八个字。
众人都不解其义,孟明看后却又惊又喜,比见到那些财宝都激动。
太阳已经偏西,马愣子回到了船上。
孟明对众人道:“今日诸位都辛苦了,回去后都有重赏......你们都是我孟明信得过的兄弟,实话告诉大伙,这些财宝不是我私人的,我会如数交公——不过我还要把丑话说在前头,今日之事,不可对外透露半点风声,若有人嘴贱,我就将他装入此箱沉到湖底。”
众人中有一半是隐龙谷过来的,自然懂得孟明话里的意思,其余之人也晓得这孟大掌柜平日为人既豪爽又严厉,手段又高,自不敢有非分之想了,大伙纷纷表示定会守口如瓶。
回到船行后,孟明将那些大箱子放置好,派了专人看护,他在第二天便揣着那张金质书页赶去黄州见向枫。
向枫没想到还真能捞到财宝,听了孟明报出的数目后也是颇为惊讶,这笔财富对隐龙谷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孟明说船行那边不安全,打算将财宝转移到隐龙谷存放,向枫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孟明随后拿出那张金质册页,递给向枫让他仔细看看。
向枫念着“龙潜谷中,因风而起”那八个字,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端倪来,一旁的顾南古看到后顿时两眼放光。
向枫问道:“大哥,这是哪来的?是个啥意思?”
孟明道:“在捞起的一个箱子里发现的——这几个字的意思,你不懂么?”
向枫挠了挠头:“这......”
孟明一拍向枫的肩膀,说道:“这‘龙潜谷中’,不就是指隐龙谷么?这‘因风而起’的‘风’字,就是指你向枫了——兄弟,隐龙谷必定会因你而显耀,你好比就是潜于谷中的一条隐龙,假以时日......”
“大哥,这说可不能说!”
向枫听得一愣,连忙止住了孟明的话头。
“我只是一凡夫俗子罢了,哪是什么隐龙?!”
孟明哈哈一笑:“兄弟,这里就你我和顾先生三人,又没外人在,你怕啥?!”
向枫笑道:“不是怕不怕的事,是感觉有些.......大哥,你这解释太牵强!”
孟明不以为意道:“这可不是牵强,当时我一看到这几个字就想到了你——兄弟,我绝非妄言,不信你问问顾先生!”
顾南古当即道:“向兄弟,这金页看着也有些年头了,绝不是做假。孟兄弟的解释是对的,你可当作是谶语……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气数,顺天命而为就好!”
“这哪跟哪呀!”
向枫听得直摇头。
“两百年前的东西,谁晓得当时他们是怎么想的?仅仅是巧合罢了,不可信!”
顾南古道:“有些事还真不好说......向兄弟,你可以不信,但也由不得你不信,他们特意将此金页放了进来,也许大有深意!”
孟明道:“兄弟,闻老生前不是一直说你可以挽救苍生么?今日有此为证,可见闻老所言极是。”
“好吧!就当是句谶语吧!”
向枫不想继续讨论下去了,他对这八个字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太当回事。古人很迷信这些,自己也一时无法说服孟明和顾南古,不过也没必要说服。
“替天行道扶倾济弱是我们隐龙谷的宗旨,老天爷若有此意,那我们更要秉承天意而尽力为之。我们今日高举驱虏护明的大旗,这是我们一定要全力去做的,不能只是一句空头口号......”
向枫看了看手里的金页,继续道:“要说潜龙,不是指我向枫个人,我只是个带头人而已,好比是龙头,我们整个隐龙军才是那条潜龙。只要我们为国为民为苍生而战,终可腾飞而起——要让每个兄弟都懂得这个道理,努力践行!”
听了向枫的这番肺腑之言,孟明和顾南古大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