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男子闻言的确却是不恼，只是细细思索不在发话。
司无邪没心没肺的咕噜噜拿起案上碗里的水畅快的喝了一大口。
然后他狠狠地盯了一眼那斗笠男子。
这老头子一直盯着自己身边的小徒弟看干嘛？
老变态。
真当自己不会动手是吧？
“小雨给我再去接一碗水。”
“哦，师父，热水倒完了我再去烧点儿？”
小雨闻言跑进了房间。
而那斗笠男子见状便又对故意支开小雨的司无邪怒目而视。
司无邪回以和煦的笑。
锦衣男子似乎终于想到了些什么最终只得叹气的对司无邪说道。
“先生高论，由此观之科举之弊甚已。”
锦衣男子拿起手中字帖一边看这一首诗一边感叹说道。
“难怪先生不屑于科举致仕也做能出此诗句……”
“真不是我写的。”
锦衣男子一笑。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就当做不是先生写的吧……不过不论是不是先生写的，这字帖笔走龙蛇钢直方正，算是是不可多得的好字，不知先生可否割爱让于我，我愿出千金。”
司无邪有些被逗笑了。
“两首诗几十个字而已，哪里值得千金？”
“先生今日所言于我可算千金。”
“哈哈，不必了，远道而来的客人，若是喜欢送你就是。”
锦衣男子深深的点头。
“那就谢过先生了，右成，你过来这个给你。”
他喊到那边一个少年。
少年眉宇清秀年龄不大，但是也带着一股子贵气，一看就不是凡人。
“今日所见所闻务必牢记，此二首书贴赠与你了，务必小心收藏。”
闻言他上前接过宣纸小心收起。
“谢父……父亲。”
“先生不似凡人，我最近烦心事愈多问题数之不尽，不知能否请先生解惑。”
司无邪端着碗下意识的想喝水，但是下意识回想起，小雨还没把水烧出来，呵呵一笑缓解尴尬。
在锦衣男子出声之后，白衣青年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
“在下不过一介白身，未有未上过学堂，也没什么文化，方才那几句都是从其他地方听来了，若是有关家国阁下就有些高看我了。”
司无邪没有说谎，他确实没读过书所有知识都自学，但仰仗过目不忘的本领几乎他能记住所有看过的书。
在威利斯镇在柏林也在圣芙蕾雅他一直有些看书的习惯，天文地理，诸子百家，海内外杂记，诗词小说，漫画都看。当然只是看而不深究。
所以若是真的说些什么……他估计能扯几句，毕竟古人是非功过留有后人评说，照着记忆中的书念就是了。
不过真的有必要说吗？
说了会如何？
司无邪看过有关于时间或者历史的书籍，如若在这里引爆一些过于先进的言论会不会影响未来？
司无邪沉思着……但是随即又想起了时空会自己修正历史的理论……
说说，也不碍事吧？
锦衣男子不恼。
“先生自谦了，不是正好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嘛？我看先生也没别的事情，不然就和我聊一聊，权当做消遣时间。”
“那我就随便说了哈。你问吧。”
“那敢问先生认为何为强国？”
“国富兵强，垂及四世，政治清廉，文化厚重，经济繁荣，百姓安居乐业。”
犹豫一下司无邪又加了一句。
“万国来朝。”
锦衣男子听的神采奕奕。
“那敢问先生认为何以强国？”
“从三方面来说。”
“请说。”
锦衣男子皱眉。
司无邪看了一眼锦衣男子不假思索缓缓说到。
“这如何使得？！若不要天子，若是那些平民百姓做主天下岂不大乱？莫非先生认可的是民贵君轻的理论。”
“对于现在来说，民贵，君亦贵。”
司无邪缓缓道来。
“人民是国家的基础贵自然不用说，而君主专制中央集权的国家下，君主掌握着太大的权力，所以君主这一环节也不能出意外面也很重要是民贵，故君亦贵。”
“君主专制，中央集权？”
君主是指的皇帝吗？
这两个词不难理解锦衣男子有些恼怒方才司无邪的民主言论，但是对他提出的两个新词又十分感兴趣。
“别急，刚刚不都是说随便说说嘛，你当笑话听就是。”
注意到对方的脸色司无邪笑着说着。
锦衣男子深深呼吸忍不住抬起面前的碗喝了一口水，心中仅仅因为司无邪的一句话便掀起了惊涛骇浪。
“民贵，君亦贵……民贵，君亦贵……”
他反复念叨几句后逐渐恢复冷静。
“是我有些激动了，或许先生的见识远超时代的理解吧。请先生继续说。”
司先生讶异了一下，锦衣男子居然说对了，要他来扯什么国啊家啊直接把后世神州的。
“平等？”
锦衣男子觉得司无邪语不尽人死不休。
所说自由是广开言路广纳谏言减少限制就不说了，公正与法治自然不同谈。
“平等是指，人人平等，包括男女平等，官民平台。人民公平享受社会权利，公平履行社会义务，分享社会成果。”
“社，土地之主也。土地阔不可尽敬，故封土为社，以报功也。”“会”为聚集之意。先生所言社会似乎于我理解不一。”
司无邪沉默片刻。
“你可以理解为整个大明就是一个社会就行。”
锦衣男子说不出司无邪所说的社会就是大明这种说法……但是却冥冥中能感受到二者的联系和意义。
“那先生意思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是任何人犯法都是同罪。在律法面前也是人人平等。”
锦衣男子被气笑了。
“那天子还有何种意义？王侯将相又如何？”
“一派胡言。这位先生看法我不苟同，如这真是先生认为的强国我无法想象。”
“是啊，古人具有局限性，想不到未来的事很正常。”
司无邪从容不迫的将抬起许久的空碗放在桌面，也不恼怒只是轻笑着看向锦衣男子缓缓说到。
“在一百年前的弓箭手，想不到一百年后的今天会出现一种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击毙敌人于数十米开外的火器。以前的一张一张抄写文书的官员也绝对想不到现在活字印刷有多么方便。”
司无邪回忆起了沧海市时与那位小丑，那位天命主教的交谈。
“纵使一个乞丐都能现在现在批判过去的历史，但是就算是最富有才能得贤者也没办法断定哪怕一秒以后得未来，不是吗？”
司无邪的言语轻微，但锦衣男子脸上薄怒的神色却猛的消失，只感觉听来司无邪如雷贯耳。
“唉，那个小孩儿你觉得未来会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按照你最大胆的想法去想。”
司无邪突然转头对那边的少年问道。
再得到了父亲肯定的答案之后少年迟疑了一下说到。
“我……我曾经梦到过马车会在天上飞，不再受地面高低起伏的阻碍，从顺天府到岭南也不过日余。”
司无邪闻言哈哈大笑，让少年有些脸红。
锦衣男子皱眉到。
“子不语怪力乱神，如此荒唐的设想说出来作甚……”
司无邪摆了摆手打断了锦衣男子的想法。
“不错，很有想象力，可惜还不够。”
司无邪再次扭头看向锦衣男子。
“诚然从夏朝建立到现在已有千于年历史，虽然马车依旧没在天上飞。但是就像我说的，如果你把现在的大明的一切，包括，政治，经济，科技，文化给他们说，你猜他们会不会觉得你异想天开，一派胡言？”
白发青年不疾不徐。
“所以虽然马车依旧没在天上飞，但是时代的变化文明的发展远远比飞上天的马车更有意义更加夸张，不是吗？”
锦衣男子沉默了下去司无邪继续对那位名为右成的少年笑问道。
“如果提出超越时代10年会被认为是个天才，但是如果超越时代100年呢？小子，你说这是什么人？”
这时候没等那少年回答，他身边精致好看的少女便忍不住对方那一副装神弄鬼的样子不顾父皇的责备的目光说到。
“就是举世无双的天才，和内阁大学士差不多有大智慧的人呗，这个还用问我兄长，你不会自己想！”
一边的少年张了张嘴无奈看着少女。
“雪衣……我觉得应该不是这个答案。”
“皇……那兄长你说是什么。”
少年皱眉沉思。
司无邪谈笑自若。
“给个提示，你看我像什么？”
少年某种神光一亮似乎得到了某种答案，但是却终究是不确定。
朱游感觉身边妹妹又有一副快要发作趋势，便阻止了妹妹的出言不逊顺便开口道。
“或许那位先生表达自己的言论超过这个时代太多……”
“所以。”
右成迟疑片刻后对少女问道。
“所以你觉得那位先生像什么？”
“像个骗子和疯子……”
“那这就是答案……”
锦衣男子思索良久最终却是一叹气。
“这位先生今日所言，朱简慎定当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