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在此 第5章

作者:作家8fBLiP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5-14 23: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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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在慢慢重读蕪的诗,从《真真词》读起。

在蕪被我邀来我的小群之前,我刚读到“画里真真”的故事,这个故事,透露出类似哪吒割肉还父那种决绝,是我喜欢的故事。

之后,就认识了蕪,蕪发给我他写的诗,就有这首《真真词》,古风质朴。我说喜欢,他说,还是不懂格律时,大学那会儿写的。我问他是否可以分享在群里,他欣然应许了。

我发了他的诗。

于是,风走了。退了我的小群。

就像一年后,树来了,我发了树的对联,蕪走了。也是退了我的小群。

偏头痛还在持续,我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发在网上的话:“按摩撒旦长角的地方,偏头痛就会好。”

试了一下,果然有点用。

其实我想说的话,后面还有一句:“因为偏头痛一般都是因为干了坏事(比如曹操),或是有了坏念头。”

贪图和蕪的友情,这也是一种贪欲在作怪。

看到老妈发的专家短视频,我觉得她一定是有心灵感应,知道我最近不快乐。

虽然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我一点也不排斥所谓鬼狐仙灵异这些东西。这些奇事的存在,让我觉得人世间有了不一样的烟火,至少永远不会有绝望的发生。不是吗?

所有绝望的人,都是因为不再相信奇迹。

【小Q每次和我捉迷藏,被捉到时总是好奇地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是闻出来的。”我总是这么回答,我告诉他,动物们也是这么寻找幼崽的。大一点后,我渐渐向他灌输“心灵感应”这个词。我和我自己的母亲之间,在“心灵感应”上,几乎没有出过差错。唯独有一次,在云南旅游的时候,在一片长满长草和银杏树的野山上,我们走散了。而我自顾拍风景照,没有意识到。那时电话信号不好,母亲打不通电话,就奋力呼喊我的名字……而我过了几分钟后才听到并赶去与她会合,结果,被她凄惨的神情吓到了,她几乎要涕泪而下,痛怨我让她如此担心——她居然是担心——我被老虎吃掉了!她一本正经地认为,她看不到的地方,老虎会把她心爱的女儿叼走吃掉……以至于后来赶来的带我们上山的本地人,听说后一路都在笑,他说要是我们这里有老虎的话,早就出名了,成名山了……】

我和蕪的一大分歧就是,他总想谈论红楼梦,和红楼梦里的诗词,而我却想有个人聊聊水浒。聊聊里面有多少种打虎的方法。水浒里似乎处处不言情,但是与我来说,处处都有情,但,不陷于情。在和蕪一起在大群里时,说到水浒,很多不喜欢宋江的,有人提到,李逵之母为虎所食,宋江听后,却反而哈哈大笑,不是太无情了吗?

我不敢说出我的看法。

水浒之叛逆,也在于此吧?仿佛于几千年来的孝道,也是一种嘲讽。在中国古代受佛教影响以来,有很多神话故事,是关于孝道的,比如目莲救母,沉香救母……可是,到了哪吒那里,就有点变了,石猴更加无父无母……这些,都是我喜欢的,我大约也想要那样的自由吧?

没有人比我更知道怎么对付一个叛逆的小孩,因为,我曾经就是那个叛逆的小孩。

在大群里还有一件事让我后悔。有人说,当夸一个人实在没有什么优点可夸的时候,就会说,“你是一个好人。”而我不巧也对蕪说过那样的话。可是我到现在也不认为好人居然有了这样的含义,而是就是觉得蕪很善良,骨子里的善良。可是我当时错过了解释,但是解释好还是不解释好?或是反而被人感觉“欲盖弥彰”?这都是令人烦扰的问题。

小X意志坚定地提到他要休学时,蕪马上跳出来反对。小X是我的小群里那个15岁的孩子。他和我是一类人。他善于写那种阅读密度极高的文体,感觉思想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而且经常在极度的自卑和自信之间徘徊,这也是我经常的状态。我知道他不是真的要休学,只是需要一个短暂的break。有点像以前国外比较流行的间隔年。其实我也经历过,只不过我是在工作七年以后。

那种时候,所有人的劝说都是没用的。

所以我小窗告诉蕪,然后就不由地用了那句话:“你是一个好人……”

现在想想,假如蕪不再信我,那么,这句话,他也一定会怀疑的。我为什么要说这句如今在社会上这么有歧义的话?难道就是为了有一天来考验他对我的信任吗?可是我又说过什么让他对我信任的话么?

《论扯淡》这是一本我唯一只读了序言就知道这是一本好书然而却不必读了的书。很多人都深谙扯淡的真理。酒桌上99%的扯淡,都是为了增进彼此的信任,以达成那最后1%的生意或是交易。

蕪通过各种话题让我了解了他过去大概的轮廓,可是,他依然对我一无所知。我知道了并阅读了他过去的博客,从那些文章里我知道他是一个真诚的好人(原谅我又用这个词),我给他做的头像,灵感也是来源于他博客的照片;诗词的公众号,我把他过去的诗词都读了好些遍,最喜欢的还是那些五言古风,然而直到今天才发现,我居然漏读了作者简介。我为什么害怕了解他?

因为我害怕说出自己的故事。

取得信任,就是交换彼此的故事。

……

小X如愿以偿地取得了病休的假期。前提是进行必要的心理咨询并保持复查。后来他一度得意地说,他是有确诊的:“轻度精神分裂”。跟我预想的结果差不多,小X利用他那超出大部分成人的渊博的多的头脑,成功地扮演了这个角色。这一西方化所统治的法律界和心理学界在全球取得的胜利的标志之一:就是,他们居然发明了“疯癫”,和各种各样名词的心理疾病。按照福柯的看法,疯癫就是过早被死亡征服,抑或是缺少一个愚蠢的信仰作为锚,以至于灵魂无有定所,像小舟一样到处飘荡……

因此,被认为是不同于有信仰的人的那些人,在福柯的“疯癫”发明之前,在强大的宗教笼罩着的数个世纪中,面临的命运一般只有驱逐或禁闭。而所有关于精神病的赦免、死刑的废除、以及堕胎法的发明,都不过是西方社为自己的历史矫柱过正而来罢了。这些,不属于东方的症结。

古代东方世界在这些方面是宽容的。(是的,“宽容”也是西方近代的发明,基督教文明不存在宽容)

李白就是一个一生不断追求信仰的浪漫得几乎可以说是“疯癫”的人,按照西方现代心理学定义,属于典型的“边缘型人格障碍”。从他给韩荆州的自荐信(生不愿封万户侯)和桃李园夜宴序(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两篇对比之强来看,或者即使只看前者韩荆州一篇,既不惮于暴露其舔靴之情,又自视奇高(心雄万丈…使白扬眉吐气,激昂青云……),自比毛遂、卞和之玉,自大自狂若此,内心之分裂可见一斑。即令他给同一个人写的诗,也是前后判若天壤之别,比如这首: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时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以及下面这首:

我家北海宅,作寺南江滨。

空庭无玉树,高殿坐幽人。

书带留青草,琴堂幂素尘。

平生种桃李,寂灭不成春。

它们都是写给同一个人的,就是李邕李北海。

一个是直接甩脸子,一个是淡怅怀念。

这使我想到李商隐的一句诗:“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宁愿,却做不到。那么,到底是做到的人,像李白那样是正常的呢?还是在这里感慨的人才是正常的呢?

人们常说,历史是由少部分人推动的。那么,如果说唐诗的历史是由李白推动的,那我们就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我们的历史是由一群疯子所推动……德国的新天鹅堡的建造是一个疯子的主意;文艺复兴最伟大的艺术家是一个严重拖延症患者;我们汉人帝国的奠基者,秦始皇是一个工作狂……也许是只有他们,才真正实现了自己的爱与憎?

因此,我不明白西方新文化史那帮人,他们发明“疯癫”一词的用意何在?也许终于发现,是少量不寻常的疯癫的人推动了历史,改进了文明?而他们过往的历史对于这些人太不宽容了?其实,他们真正要学习的主题是宽容。

而这正是我们所擅长的。尤其是对待自己的宽容。因此,我们从来都没有一神教,甚至也可以完全没有信仰。如果有的话,那也是一个地方,和西方乐土完全不同的地方——桃花源,“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一个没有时间,没有政治组织,完全自由的地方,——以对抗熙熙攘攘的现实世界——代之以一个纯粹精神风景的家园。而我自己的桃花源,就在此时的笔下。

我的一生,都在欣赏这路边的风景。

不是么,我们人生,慢慢地朝一个终点走去,挥手告别出生,挥手告别沿途的风景。

告别,按照法国人的说法,就是死去了一点点。

其实,我不这么认为。应该说是留下了一点点,又带走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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