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入深海的鱼 第10章 霸凌2

作者:才高巴逗 分类:短篇 更新时间:2024-09-22 15:4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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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要我赔钱啊?!别想!”虽然一向知道自己外和内刚,但仍为自己的凌厉大吃了一惊。

这时鸭舌帽上,伸出一根手指可恶至极地指着我,

“我靠,你还横是吧?!叫你拿你就拿,不然有你好看!”

说完,和茶色眼镜对望了一眼,便一起贼似的溜走了。

一回头,不知什么时候陈薇和莫西已在我的身后,我再也支撑不住,倒在陈薇怀里就哭出声来。

也许是经历了太过阴暗的世情吧,所以内心的深处有一块开始变得非常坚硬,到底有多坚硬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但我仍能感到它也真在不断地增加着硬度。

进了教室,不久也就止住了哭泣,我知道灾难和困境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哭泣和恐惧而减轻其分量,无论情愿于否,我们都必须去面对,逃避是于事无补的。

所以当陈薇握住我的手告诉安慰我的时候,反倒对惊魂难安的她大度一笑,虽然笑时觉得面部异常僵硬,嘶哑地说声没事。温柔的小薇看看我,反而腼腆一笑,继续听课。

其实我也知道如果现在接受小薇的好意,并向她倾诉一番,也正是增加我们友情的机会,可是我从小就学会了独自承担和面对,对于别人善意的帮助也总是拒得很远很远,因而也错失了交上知心朋友的机会。

我现在很像一只被自己困在小城里的小兽,兽角日益冰冷也日益坚硬,渐渐学会了独自忍受孤独和寂寞。但也正是这样才和别人有了距离。我是生长在野地里的蔷薇植物,总是在阴冷漆黑的夜里,独自在光闪闪的雷电下承受哗哗的冷雨。

结果,我即没有报告老师,也没有请家里人帮忙,而是一直在等,等它战车一般骨碌碌地响着发生。

第二天果然下起了雪,如提前预知自己的命运背景一般,我以一种似曾相识的心情走在纷纷扬扬的雪中。

走在雪中,在雪中盛开自己如花的青春,并且在某一天寂然颓败,如一场在时光河流里逝去很久的老电影。

只可惜这样的美伦美幻的景色缺乏动听的背景音乐,如能配上悠扬的小提琴,那一定就是接近完美的了。只可惜没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往往你最想要什么的时候,回头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雪下得异常壮烈,如芳菲四月漫天飞舞的杨花,纷纷扬扬,如一场幻境。

看起来洁白温暖的雪,像夏季麦当劳里出售的甜筒,让人内心珍爱不已,可一落到地上,房顶上,各式各样的招牌上,便立刻融化,留下点点斑驳,白梅一样到处盛开。

街上有人在雪里笑,是五个调皮的孩子,最大的也不过五岁,穿着脏兮兮的半旧衣服,有的蹦起来,有的站在那里,都伸出小手接雪花,接到就捧到手里,手冻得小萝卜样的,一眼惊奇地观看雪在手心里融化。

接不到的就摸摸屁股围上来,七嘴八舌,咿咿呀呀地参与评论。而我看着他们,单纯的孩子,却只感到有某些真纯的东西正在消失,在我身上,在你身上,在路过的新娘的笑靥里,消失得很快,让人来不及叹息。

第二个星期一,十一月六日,匆匆赶到学校,到没想到早操都已经上过了,被那个不阴不阳的班主任抓住训了一番,一肚子憋气。

更让人气恼的是,进了教室,又发现昨天刚记得笔记也被人偷走了,一时觉得自己好可怜。我想自己也没有得罪哪个啊,和莫西他们处得还算可以,不太说话,可也不至于敌对。怎么会有人和我过不去呢?

上午第二节课,身怀六甲的几何老师让我到黑板上去演算一道立体几何题,结果题目答案都算对了,鬼使神差似的,辅助线却被我弄错了。

“有些同学有心事了啊,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这样一个简单的题目……”她的声音有浓重的鼻音,这样反而更刺耳。气得我故意把几何课本往桌子上一摔。声音可还真够大,全班同学都往这看。

她拿手指戳了戳眼镜架,一手拿着一支粉笔,抖着一条腿,虎着脸看我好一会儿,但终于还是息事宁人,继续讲课。“这丫好拽。”靠后墙的一个男生小声嘀咕了一声。

其实一旦和这么多人相处到一起,这令人难以忍受的人和事就接连不断,长了爪子似地抓上我们,甩都甩不开。

结果直到21:30下晚自习,铅灰色的天空又开始落雪,走在纷纷的雪中,心里仍有口气难以咽下,又明明知道这样的事到哪里都免不了,于是大吸一口气,算了吧!做人要心胸开阔,不要计较太多。

当我把“胸襟要开阔,不要计较太多”这话在心里重复到第五遍时,刚好走到通向我家的小巷子。雪纷纷落着,无风,巷子里也没有专门欺负人的恶狗。

巷子很长,走完要215步,没有灯火,雪的荧光如一层淡淡的光膜,在我的面前抹去那些不均匀的黑暗,砖瓦在我眼前浮现出或凹或凸的轮廓。

附近的人家有的睡了,有的还亮着薄薄的灯火。不时一阵车鸣声“呜呜”“嘟嘟”地传进来,爱伤的野兽一样。两旁的围墙高而且湿,手摸上去有脆弱的冰碴和细密的水珠。

雪落的姿势十分吃力,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颤微微地走在时光的小石子路上,上帝张着慈祥的双臂站在光的中心迎接他。神的笑容灼灼其辉。

不知道命运是以何种定律围绕着这颗恒星运转,是圆的还是曲的,我更不知道它在来路设计了多少关口,并埋下多少颗子母地雷,我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小心翼翼的姿势前行,才能不被炸得粉身碎骨。

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在这条日常走过的小巷子里踩上地雷。雷是椭圆形的,龟壳般坚硬,乍一看去,精良的做工会让人爱不释手,一旦触摸却让人血肉横飞,这美好惨烈的诱惑。

我常常不能看清这表面的生活下所隐藏的隐喻,这让我永远无法勘破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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