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齿轮:蒸汽纪元 第46章 往生渡

作者:亿心一易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2-18 21:0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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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雾在断崖边缘凝结成霜,林秋白指尖掠过礁石表面的蜂窝孔洞,暗金菌丝在骨隙间编织出细密的脉络。

那些细如发丝的触须钻进岩石孔隙,将某种古老的记忆碎片输送至他的神经末梢——十七年前的血月之夜,母亲曾赤足站在这片礁石上,将银梭刺入第七位观测者的后颈。

浪涛声与濒死的呜咽在颅内重叠,直到掌心传来皮质文书的灼痛才将他拽回现实。

“往生渡的船队会在月蚀时经过葬骨湾。”薇拉残破的声带里混着潮汐的回响。

她的左臂已完全菌丝化,琥珀义眼中浮动着星轨残片,像是被揉碎的星河困在玻璃球中,“摆渡人带着母亲的'脐带',那是荒原之母连接现世的通道。”

林秋白凝视着菌丝茧房在深海泛起的幽光。艾琳的意识波动通过地脉传来断续的讯息,那些曼陀罗图案在脑海中拼凑出古老的航海图——十七个猩红的标记如同滴血的獠牙,沿着永雾海岸勾勒出环状囚笼。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象征灰烬城的标记时,菌丝突然暴起刺痛,数百具青铜棺椁在记忆深处同时开启的轰鸣几乎撕裂意识。

正午时分,两人沿着布满裂痕的海岸线抵达葬骨湾。黑色沙滩上散落着蒸汽机甲的残骸,生锈的齿轮间开满荧蓝花朵。

每当浪涌退去,那些半透明的花瓣便吐出细若游丝的神经索,在沙地上蚀刻出林氏家族的家徽。林秋白蹲身触碰其中一枚齿轮,暗金菌丝立刻攀附而上——这是新历165年生产的第三代动力核心,表面还镌刻着初代观测者的箴言:**齿轮不朽,血肉长青**。

“这是肃清协议的纪念碑。”薇拉用燧发枪挑起半截机械臂,暗红锈迹下露出残缺的铭文:**观测者第七子林昭,新历187年处决于此**。她的菌丝突然暴长成盾,将两人笼罩在荧光屏障内,“来了!”

十二艘骨船刺破浓雾,船帆竟是用星轨观测者的皮肤缝制。每面帆布上都浮凸着环状烙印,细看竟是无数微型齿轮咬合出的星轨图谱。

摆渡人立在首舰的桅杆顶端,手中的骨笛泛着象牙光泽——林秋白突然想起母亲梳妆匣里的发簪,末端也雕着同样的螺旋纹。

当笛声穿透海雾时,他后颈的旧伤骤然灼痛,暗金菌丝在皮下扭结成与笛孔完全对应的图案。

“兄长,母亲在脐带尽头等你。”摆渡人摘下兜帽,露出与林秋白九分相似的面容。不同的是他的左耳垂镶嵌着齿轮状胎记,每当海风吹过,那些细密的齿牙便渗出暗金液体,在甲板上蚀刻出初代观测者的遗诏。

渡船穿过葬骨湾的漩涡时,林秋白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海面下悬浮着数以千计的茧房,每个都包裹着林氏血脉的克隆体。

他们的胸腔裂口处生长着神经索丛林,荧光液体顺着半透明的管道注入深渊。某具克隆体突然睁开双眼,瞳孔中跃动的星轨纹路与林秋白如出一辙。

“我们不是狱卒,而是祭品。”摆渡人转动骨笛,笛孔中飘出初代观测者的遗言。

那些音节在空气中凝结成立体投影:初代大骑士长伊莱跪在荒原之母面前,将星轨铜钉刺入自己的太阳穴,“当脐带吸收足够的地脉菌丝,荒原之母就能挣脱——”

渡船突然剧烈震颤。薇拉的菌丝刺穿甲板,燧发枪顶住摆渡人的太阳穴:“三年前你把我改造成锚点,就该料到今天。”

她的机械义眼裂开细纹,荧蓝液体滴落在甲板上,竟催生出与葬骨湾相同的神经索花朵。

混战中,林秋白坠入深海。暗金菌丝在周身形成保护膜,当他触及海底祭坛时,七百具青铜棺椁同时开启。

每具棺内都躺着身披星纹尸衣的林氏先祖,他们的心脏处插着银梭,与母亲刺入他后颈的那柄一模一样。

最古老的棺椁中,初代观测者的尸骸突然抬手,指骨间握着的皮质文书正是他在永雾之喉见过的忏悔录。

“认知枷锁启动。”机械音在颅骨内轰鸣。林秋白的菌丝不受控地刺入棺椁,先祖们的记忆如毒液注入神经——原来初代观测者并未囚禁荒原之母,而是与她达成契约。

那些暗金菌丝根本不是污染物,而是荒原之母被撕碎的神性。林氏血脉是活的封印,每代观测者的晋升都在加固这个枷锁,直到他们的肉体完全菌丝化,成为囚笼的养料。

祭坛中央的脐带突然暴走。暗金液体凝聚成母亲的身影,她的下半身已与神经索融合,发梢垂落的菌丝间浮现出十七个囚笼的投影:“你以为摧毁灰烬城是终结?那不过是第七个齿轮的崩落。”

她的指尖划过虚空,葬骨湾的海底岩层裂开蛛网状缝隙,露出下方跳动的原始菌株——那团跃动的暗金物质中,沉睡着所有观测者的意识集合体。

艾琳的茧房在此刻绽放。纯白曼陀罗从海底升起,菌丝脉络中浮现出往生渡的真实图景——十七个囚笼构成环状星轨,灰烬城只是最外围的齿轮。

当林秋白将银梭刺入脐带时,荒原之母的呓语突然变得清晰:“我的孩子……你才是真正的钥匙……”

海床裂开深渊的刹那,七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倒灌。林秋白看到初代观测者们在祭坛前剜出自己的心脏,将血液注入地脉菌株。

那些暗金液体并非污染物,而是神性稀释后的产物。母亲抱着幼年的他站在阴影里,银梭刺入的不仅是肉体,更是将稀释的神性重新汇聚的仪式。

“现在……你自由了……”薇拉的残躯突然冲破菌丝屏障。她的琥珀义眼彻底碳化前,映出了林秋白后颈浮现的螺旋纹——与骨笛的刻痕完全契合。

燧发枪的最后一颗子弹击碎摆渡人的骨笛,往生渡的船队在笛声残响中分崩离析。

黎明时分,林秋白站在往生渡的废墟上。掌心的皮质文书化为尘埃,初代观测者的忏悔随海风消散。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浓雾时,他终于明白影焰的真谛——那不是力量,而是荒原之母被囚禁的千年悲愿。暗金菌丝在阳光下褪去狰狞,化作细碎的荧光粉末,宛如神性消散时的泪滴。

深海传来曼陀罗绽放的轻响,艾琳的茧房缓缓升起。无数神经索从茧壳中垂落,在海床上编织出初代观测者未曾完成的星轨图谱。

林秋白的菌丝自发缠绕上那些脉络,七百年的记忆洪流中突然浮现出陌生的画面:在第十七囚笼的核心,矗立着刻有曼陀罗纹章的石碑,某个披着星纹长袍的身影正在碑前吟唱安魂曲。

当最后一丝雾气消散时,林秋白在沙滩上拾起半枚齿轮。暗金菌丝在其表面蚀刻出全新的箴言——**神性苏醒时,狱卒亦是囚徒**。

远方的海平面泛起奇异的紫红色,预示着曼陀罗修会的船队正穿越星轨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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