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使你可别乱动!不然小心人头落地!”
图沙挟持了刘政文,护送车队的官兵还有守城的李赫等人,手按在刀柄长矛上,屏住了呼吸。
他们全部虎视眈眈地盯着突然杀入的北梁骑兵。
敌不动,我不动!
双方剑拔弩张在对峙,刘政文却吓得不敢睁开眼,希望这一切只是幻觉。
可是自欺欺人救不了自己。
为了防止死于黑手,他连忙大喊。
“都别动!我可是陛下钦封的赴北梁主使,代户部尚书!谁也不能害我!”
刘政文先震慑住自己人,这才转而对着图沙赔笑。
“图沙小将,我知道你们军令在身,等久了心情不爽,我可以代你们向完颜将军解释,保证不受处置。”
“除了宋世子,我不会相信任何一个大申人!”
图沙手里的弯刀在刘政文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线。
刘政文顿时像锯了嘴的葫芦,一个屁都不敢放。
图沙见状,轻蔑地扫了一眼在场的大申官兵将士。
如果不是宋世子说了,擒贼先擒王。
这会儿他已经率队血洗城关了!
见刘政文确实能够掌控大申的兵马,他毫不犹豫地下令。
“卸车!”
“不能……什么?”
刘政文一时紧张没听清,不敢相信的问。
“图沙小将你说什么?”
北梁骑兵突然大动干戈,不是想和在北地一样,攻城杀人,抢夺财物吗?
怎么乍一听上去,不像那个语调呢?
图沙用北梁话对着手下们重复了一遍。
“当众卸车!检验钱粮!”
“是!”
北梁骑兵一窝蜂地冲进街道,分成三队,随机围住三辆粮车。
“唰啦!”
他们抽出腰间的佩刀,对准了负责押运的官兵。
图沙揪着刘政文往前走,暴喝一声。
“让开!”
围聚着北梁骑兵的官兵们面面相望,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图沙见状冷笑一声,手提刀落,一截袖子落地,他在刘政文的右臂上划了半寸深的刀口。
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淌,刘政文眼前一黑,发出刺耳的尖叫。
“快让开!你们想让我死吗?”
此时的刘政文已经吓尿了。
虽然他不知道,这群此梁骑兵抽的哪门子的疯,不等车队出了城再交接,而是当众卸车验货。
但为了这种小事丢了性命,他多冤呐!
这时,有人和他唱起了反调。
“刘大人!不能在这里卸车验收!”
谁他娘的想让自己血溅当场?
一定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他们的人,趁乱想取他的性命。
就在刘政文这么想的时候,却见效忠于二殿下一位户部仓部司,王员外郎着急忙慌地站出来阻止。
“王崇桂,你他娘的想害死我是不是?”
“大人,你不知道……”
没等王崇桂说完,早就等不及的北梁骑兵,瞅准大申内讧的时机。
几个身手灵敏的北梁骑兵突破官兵把守,直接跳到粮车上,用手里的佩刀一连捅烂十几个口袋。
“啦哗哗!”
三辆粮车上的粮食洒了一地。
对着粮袋捅刀的几人,还不忘记按照图沙的吩咐,对着袋子的中间部位使劲踩几脚。
想要对刘政文解释的王崇桂,瞬间呆若木鸡。
坏了!
这是钱粮掺假的事被发现了,北梁骑兵来找茬了!
王崇桂赶紧对着贴身小厮大喊:“快去禀报……”
他的话还没说完,脖颈一凉又一热。
王崇桂低头一看,脖子上多了一道半指长的血口子,剧烈的疼痛感袭来的同时,意识跟着涣散。
“扑嗵!”
图沙一脚把王崇桂的尸体踹倒在地。
持刀的双手,一把刀架在刘政文的脖子上,一把刀对准了想去通风报信的小厮。
“你们大申人阴险狡诈,往精粮里面掺糠皮,往黄金里面掺黄铜,这件事,必须给个说法!”
这时,粮袋里的糠皮被夜风一吹,刮到了众人的眼上、脸上和身上。
像一记响亮的巴掌,抽得人们脸颊发烫,大脑一片空白。
谁也没想到,北梁骑兵冲进城门要求卸车的原因。
居然是钱粮有问题,自己这边有错在先!
“大申人不讲诚信!我们自己去户部把欠我们北梁的黄金粮食抢回来!”
图沙一声令下。
早已提前得到安排的北梁骑兵,在几个北梁细作的引路下。
骑上高头大马,犹如狂风卷落叶般,冲散了围堵的官兵,直奔户部而去。
“??0??5??0??5??0??5??0??5!”
“冲啊!”
“杀啊!”
北梁骑兵操着北梁话,手举利刀朝前冲锋。
此时正是半夜,大多数官民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成群结队的马蹄疾驰声,伴随着外族的喊打喊杀声。
再加上前几日,北梁骑兵就在城外驻扎着。
所有人在梦中惊醒的瞬间,脑中闪过同一个念头。
“出事了!北梁骑兵攻进城里来了!”
“快收拾细软逃吧!”
“逃个屁!北梁骑兵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是赶紧抄家伙抵抗吧!”
大家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鞋子,找着家里的铁器准备和即将到来的北梁骑兵拼了。
有胆小怕事的,选择挪开大铁锅,钻进了灶台里猫着。
随着北梁骑兵深入街巷中,鸡鸣狂吠声不绝于耳。
那一夜,整个长安陷入了战乱的恐慌之中。
从未想过北梁骑兵会攻打长安的官民,体验到了北地边关人们,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心酸与勇气。
“驾!”
“大申官兵让开!”
“拦我北梁者死!”
躺在床上养伤的陈冠武,半梦半醒间,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陈冠武捂着肚子上的伤口,艰难地翻了个身。
他不后悔,当时没能真的杀掉宋逸,为君效力。
宋家军的忠勇闻名于天下,哪怕放虎归山,宋逸也绝不会危害大申。
他后悔的是,当时为何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杀敌!
“宋逸说得对,这一刀,是我的报应。”
陈冠武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不得不坐起身来,重新换伤药。
明明外伤止住了,但身体每况愈下,也不知道还能够扛多久。
他刚将染血的绷带解开,一名禁卫军冲了进来。
“统领大人不好了!北梁骑兵冲杀进城了!还杀了户部王员外郎王崇桂!”
“什么……嘶!”
撕扯的疼痛让陈冠武明白,他不是在做梦!
北梁骑兵真的进城了!
此时不是追究谁将人放进来,又出了何事的时候。
陈冠武随意的将旧绷带包扎了一下,便披上了禁卫军统领的盔甲。
他提起了长刀,龙行虎步,一脚踏入夜色中。